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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腳步聲漸遠。
二樓只剩他和岑虞。
「基因檢測報告出來了。」他說。
「......」岑虞倏地抬起眼,眼睫不受控地一顫。
「結果怎麼樣?」她的嗓音粘稠。
「我沒看,你還是自己看吧,晚上回去嗎?」
「回。」岑虞說。
陸淮予『嗯』了一聲,「報告我放客房的抽屜里了,晚上我出差,阿姨也不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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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和陸淮予下樓的時候,餐廳里已經坐滿,只剩沈鐫白旁邊空了兩個位置。
陸淮予挨著沈鐫白坐下,把兩個人隔開。
晚飯吃到一半,陸淮予接到醫院打來的急診電話,他給岑老爺子祝了句壽就匆匆趕回醫院。
阿姨把陸淮予的椅子撤走,兩邊勻一勻,坐得寬鬆一些。
原本一張紅木圓桌上擠了十幾個人,多出一個位置的空間也沒能寬鬆出多少,反而讓岑虞和沈鐫白挨得更近了。
岑虞是左撇子,吃飯慣用左手,在不小心碰到一次沈鐫白胳膊以後,她默默地把筷子換到右手。
飯局繼續。
岑老爺子砸吧了一口白酒,嘴裡念叨著要給陸淮予物色幾個姑娘,讓他去見見。
陸淮予今年剛好三十,之前家裡人雖然著急,但也沒直接提,但是這會兒卻是坐不住了。
不過頭上有陸淮予頂著,注意力分不到岑虞這裡,她倒是樂得自在,一聲不吭埋頭吃飯。
換了右手,岑虞筷子用不太好,半天夾不起一塊糖醋排骨。
坐對面的小表弟跪在椅子上,伸手去轉玻璃圓盤,她好不容易夾起的排骨咕嚕掉回盤子。
岑虞挫敗地發出一聲輕嘖。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身旁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在轉盤的邊緣。
沈鐫白把碗擱到轉盤上,單手盛湯,舉止動作慢條斯理。
對面小表弟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盤子裡最後的一塊糖醋排骨。
胖嘟嘟的兩隻手一起扒拉轉盤,轉盤依舊紋絲不動。
「......」
岑虞裝作沒看見,趁勢重新夾住排骨。
直到排骨顫顫巍巍地掉進她的碗裡,沈鐫白也盛好湯,收回壓在轉盤上的手。
沈老爺子砸吧了一口白酒,眯了眯眼睛,「鐫白,你旁邊坐的就是你岑爺爺家的孫女,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讓你教過她寫作業呢。」
岑虞排骨咬到一半,沒想到突然被提起,差點沒被嗆到,連連地咳嗽。
「......」沈鐫白站起來端著水壺,往她的杯子裡倒水。
在這一方面,他一貫的紳士。
不管他們私底下是什麼關係,長輩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
岑虞邊咳邊客氣地道謝。
直到她緩過勁兒不再咳嗽,沈鐫白才開口,「記得。」
偏偏沈老爺子喝了酒,起了興致,笑道:「是吧,我下午問虞虞,她說不記得,我還以為是我記錯了呢。」
「不過那時候她年紀小,個子還沒你一半高,小孩嘛忘性大。」
聞言,沈鐫白單薄的眼皮斂下,蓋住了漆黑的瞳眸。
他低低地輕呵,聲音隨意輕慢,好像沒怎麼上心,「忘性是挺大的。」
「......」岑虞聽著他涼涼的語氣,心底沒來由咯噔一下,生怕他說出什麼別的來。
但好在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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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將散的時候,阿姨從廚房裡出來,收拾碗盤。
沈老爺子晚上不打算回去,直接在岑家別墅的客房住下,第二天和岑老爺子起早去遠郊釣魚。
兩個老的坐在茶桌上,剝著花生米,繼續小酌。
岑舒毓腿上抱著女兒陳思念,給她餵完最後一口飯,把小傢伙放到地上。
念念嘴裡還含著一口沒咽下去的米飯,跑到客廳,扒拉著坐在沙發上的沈鐫白,整個人趴在他的腿上。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再玩啊。」
沈鐫白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好像是有些嫌棄,怕她嘴裡的飯噴出來,拎著她的衣領扔遠。
小傢伙沒察覺出他的嫌棄,還以為是在和她玩丟人的遊戲,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咯咯地笑。
明明沈鐫白一向對小孩沒什麼耐心,卻似乎格外受小朋友的歡迎。
小表弟此時也蹲在他旁邊,拿著他的手機玩遊戲。
岑虞撐著下巴,眉眼裡攜著倦怠,收回凝在念念身上的視線,瑩亮的眸子裡,好像透過她在看其他人。
「虞虞怎麼回去?」岑舒毓一邊幫阿姨收拾餐桌,一邊問。
岑虞低頭解鎖手機,「我叫個計程車。」
「你沒自己開車來嗎?」
「沒。」她因為夜盲,晚上沒辦法開車。
「計程車不太方便吧,萬一被認出來了很麻煩。」
「沒關係,我帶了口罩和帽子。」
岑虞和小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點進打車軟體,排隊叫車。
沈鐫白掀起眼皮,伸直了長腿,踢了踢腳邊的小表弟,「手機還我,要走了,」
「鐫白你也要走了?」岑舒毓恰好從廚房出來,聽見他的話,「那正好你送送虞虞吧。」
「......」聞言,岑虞眉心一跳,抬起頭來。
第19章 有恙 「我只是、單純的、送你回家。」……
一聽岑舒毓讓沈鐫白送她, 岑虞立刻擺擺手,趕緊拒絕,「不用了, 我快排到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