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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站在一邊催促。
「Have you decided?」
(你們決定好了嗎?)
站在一旁的Noah拿著手機,看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色,不放心岑虞一個人。
他想了想,「眠眠,我要去接媽媽,你和叔叔兩個人坐摩天輪好不好?」
小傢伙眼睛倏地亮了起來,眉眼成小月牙,「好呀。」
一點沒剛才謙讓的意思。
胳膊肘往外拐折了。
「......」
Noah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表示不滿。
「不好意思,能麻煩你照顧一下她嗎,我馬上就回來。」Noah看向男人,態度紳士有禮。
他倒不是真的心大,不像眠眠似的自來熟,也不那麼相信一個陌生男人。
只是左右他們在摩天輪里,一時半會兒下不來,他接上岑虞,再在摩天輪落地的時間前趕回來就可以了。
沈鐫白抿了抿唇,「沒事。」
他將小傢伙重新抱起,眠眠小手抱著沈鐫白的脖頸,很乖巧地和Noah揮手。
Noah目送他們上了摩天輪,看了眼腕處的手錶,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第40章 有恙 吻痣。
摩天輪緩緩上升, 明黃色漆成的轎廂咯吱咯吱,小幅度地在空中搖擺。
眠眠晃著小短腿坐在木質做舊的長椅子裡,水汪汪的眼睛裡閃著新奇有趣的光。
狹小的轎廂里沒有暖氣, 四周的玻璃並不是全密封,漏著風。
沈鐫白把衝鋒衣的外套脫了, 當毯子似的,把小傢伙整個人裹在裡面, 只露出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
眠眠仰起頭看向他,咯咯地笑起來,糯聲糯氣很有禮貌, 「謝謝叔叔。」
「......」
沈鐫白盯著她的眼睛, 瞳仁里澄澈乾淨, 有一瞬間的出神。
他抬起手, 在她的腦門上輕輕按了按, 沒有講話。
冰島的冬天天氣一直很差,風雪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摩天輪轉的很慢,玻璃上起了些許的霧氣。
眠眠扒拉在透明玻璃窗戶邊, 興致勃勃地往外看, 看底下的建築逐漸變小。
沈鐫白靠在椅子裡,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卻好像感覺不到冷似的, 只呆呆坐著。
單薄的眼皮低垂,視線沒有聚焦地凝著轎廂的地板。
窗外絢爛的景色似乎吸引不到他一分, 連一眼也沒有向外看去。
眠眠扭過頭去看他,不明白為什麼漂亮叔叔上了摩天輪還是不高興。
她跪在椅子上,上半身支起,湊近了沈鐫白的臉。
目光被他臉上某一處地方所吸引。
「叔叔, 你這裡也有一顆痣啊。」她說著,伸出小手指,沒輕沒重地戳上了沈鐫白的眼皮。
上眼皮被觸碰,小孩子的力道很輕,蜻蜓點水,沈鐫白下意識地掀起眼皮,小痣消失。
他側目看向旁邊胡亂放肆的小傢伙。
眠眠對上他的眸子,笑了起來,俏皮地閉上一隻眼睛,手指頭指了指上面,「我這裡有一顆痣,但我自己看不到。」
沈鐫白視線下移,看見了小傢伙眼皮上的那顆痣,小小一顆。
和他的位置幾乎一樣。
眠眠覺得很有趣,「叔叔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的痣會在眼皮上面嗎?」
人與人之間存在的相似性,會讓人感覺到親切與歸屬。
「為什麼呢。」沈鐫白耐著性子,裝作感興趣的樣子,哄小孩似的問。
小傢伙站起來,湊近他的耳朵,「因為它們很調皮,故意和我們在捉迷藏。」
她壓低了聲音,說悄悄話一樣,像是怕被那兩顆調皮的小痣聽見。
沈鐫白被她天真的想法逗樂了,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眠眠卻是稀奇地瞪大了眼睛,「叔叔,你笑了呢。」
「是啊。」
他笑了呢。
沈鐫白突然感到一瞬間的輕鬆,他側過臉,看向窗外,腳下的雷克雅未克市盡收眼底,埋在皚皚的大雪裡。
除了遊樂場裡流光溢彩,其餘的地界是黑暗,但這絲毫不影響這座城市的美麗。
他一個人從露營地離開,繞著這座城市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沿著人群,走到最熱鬧的角落。
用別人的熱鬧,掩蓋自己的落寞,全然不曾想過抬起頭來,看一眼這座城市。
在摩天輪里小傢伙奶聲奶氣的幼稚童話里,他今天第一次感覺到了放鬆。
眠眠很高興漂亮叔叔高興了,表達欲更加旺盛了。
「雖然它很調皮,但媽媽很喜歡親我這一顆小痣。」
沈鐫白腦子莫名里閃過岑虞的臉,以前總是在他睡覺時,也是喜歡偷偷親他眼皮上的那顆痣。
他低低地輕笑,「有些人是這樣的。」
「有人也會親你的嗎?」眠眠歪著腦袋問。
聞言,沈鐫白忽地愣在那裡。
他垂下眼帘,小痣重新露了出來,情緒重新變得低落。
「不會了。」他說。
再也不會了。
-
岑虞站在旋轉木馬前。
旋轉木馬上坐著許多孩子和大人,彩燈閃爍,歡聲笑語。
找不到緣由的,她的情緒有些提不起勁,顯得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凜冽的風夾雜著雪撲在她臉上,岑虞將圍巾多裹了兩圈。
她抬起頭來,小型遊樂場裡,唯獨摩天輪處於天際線的最高,發出耀眼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