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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跑又跑不掉的。
「沒事, 我托著你。」沈鐫白手扶在她的腰上,語氣冷靜鎮定,耐心地安撫她,「你試試。」
在恐懼的情緒下,岑虞也不管她會不會爬樹了,手腳並用的扒著樹往上爬,只是樹幹粗糙筆直向上,根本沒有可以踩著用力的地方,即使下面有沈鐫白托著,她還是爬了兩步就掉了下來。
一番折騰的動靜,反倒是吸引了在遠處遊蕩的野豬。
野豬抬起頭,盯著他們,呼吸聲逐漸加粗。
沈鐫白朝後看了一眼,神色凌厲,動物的本能讓他察覺到了野豬下一步計劃。
他直接把岑虞的雙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腿分開掛在他的腰間,「你抱緊了。」
岑虞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以一種抱小孩的姿勢抱在前面。
而後他很快鬆開托住她大腿的手,就那麼帶著她,三步並兩步利落地往樹上爬。
沒了力支撐,岑虞環住他身體的手腳緊了緊,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兩個人貼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空氣里野豬的惡臭濃烈,一陣撞擊聲,大樹晃蕩。
她再顧不上別的,嚇得閉上了眼睛。
沈鐫白腳下打了個滑,她感受到身體短暫急促地下墜,岑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所幸又很快停住。
他繼續向上爬,直到在樹冠的枝丫交叉處停下,用手撐了撐其中一條枝幹,在確定承重力足夠後,才把身體支撐了上去,後背抵住樹幹,兩條長腿踩在另一邊的枝幹上,在樹上穩住身體。
沈鐫白騰出手,把越滑越下去的岑虞往上掂了掂。
「好了,沒事了。」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喘,任誰抱著個拖油瓶爬樹也吃不消。
岑虞緩慢地睜開眼睛,眼眶裡紅紅的,她視線向下移,看見了底下的野豬。
體型碩大,長相眥裂可怖,兩邊的獠牙尖銳,它像是不滿意獵物的逃脫,不斷用身體在撞樹,好在大樹足夠的粗壯,能夠抵禦住它的攻擊。
樹幹被撞的搖晃,發出樹葉摩挲的沙沙聲。
他們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她坐在沈鐫白的腿上,兩條腿懸於半空。
下半身沒有依仗,她只能把身體的重量全壓在沈鐫白身上。
空氣里野豬的氣味不好聞,岑虞勾著他的脖子,把半張臉埋進他肩膀里。
男人衣服有清爽好聞的洗衣液味道,夾雜著淡淡的海鹽鼠尾草香。
野豬每撞一下,都讓岑虞心悸。
恐懼讓她沒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只知道死死抱著沈鐫白,好像他是大海里唯一的浮木。
沈鐫白手臂攬著她的腰,大掌在她背後,一下一下地輕拍。
像是一劑安定,無聲而有力地扎進她心裡。
麗蘇躲在柚子樹上想了個辦法,她把剝了皮,擠出果肉汁水的柚子遞給周卓。
周卓的力氣大,捧著柚子,往遠離他們的位置丟。
野豬被聲音和柚子氣味吸引,終於不再撞樹,轉頭去了另一邊拱柚子吃。
樹幹的搖晃停下。
「......」
岑虞後背發麻,已經全是冷汗。
感受到頸窩處有些濡濕粘稠,沈鐫白低低地輕笑,揶揄道:「這麼害怕啊。」
「......」岑虞吸了吸鼻子,老老實實『嗯』了一聲。
「嚇死我了。」她說,聲音軟軟糯糯的,一點沒了平時里的刺。
這頭山裡的霸王野豬慢悠悠地吃著柚子,一點不著急。
幾個小孩躲在一棵樹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在竊竊私語。
「早聽我爸說山上有野豬,我還以為他騙我的。」
「這下可怎麼辦啊,咱們一起喊,能把山下的大人喊上來救我們嗎?」周卓楞楞地問。
麗蘇頗為認真地想了想,「應該喊不到吧,太遠了。」
而且就算喊到了,讓她叔叔知道,肯定又要說她丟人打她了。
「沒事,就等著吧,等野豬吃飽了,它肯定要回家睡覺的。咱們多餵它些柚子。」她說。
另一棵樹上,與柚子樹里小孩輕鬆搞笑的氣氛格格不入。
當野豬自顧自悠閒地晃悠時,緊張的局勢解除,他們之間過於曖昧的姿勢就讓人難以忽視。
明明是十一月的涼爽天氣,岑虞手心裡卻滲出了薄薄的汗。
耳畔傳來沈鐫白越來越沉的呼吸聲。
她不自在地動了動,原本是想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稍微寬鬆一些,只是沒想到動作間,臀腿蹭到了什麼不該碰的。
「……」
沈鐫白倒吸了一口涼氣,錮著她的腰猛地把人往上抬,像是避蛇蠍一樣的緊繃。
「……」岑虞面色一滯,羞赧地道:「抱歉。」
藏在烏髮里的耳根子染上了緋紅,一直紅到脖子。
沈鐫白往外挪了挪,騰出樹幹裡面更安全的位置,「你坐進去,我腿麻了。」他故作淡定道。
「哦。」岑虞自覺地越過他,艱難地爬進裡面坐穩。
兩個人肩挨著肩的並排坐著。
剛才不覺得,岑虞現在才發現,樹上的景色是那麼的好。
遠眺是空曠無垠的天地,盡收眼底。
除了樹底下,野豬的存在感始終讓人難以忽視。
藍天白雲里,有一條長長的白線,是飛機攪動雲層畫出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