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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張鐳被惹急了,污衊劇組一些有的沒的,憑他在圈子裡的地位和觀眾認知度,帶個節奏,假的也能說成真的,到時候這戲也得涼。
不管是撤資還是換導演,周度都沒辦法承受後果。
他張了張嘴,艱難地開口,「現在能拍好古裝劇的導演真不多,其他的導演也都在別的劇組,檔期早一年前就排滿了,這劇組多等一天,就得多燒一天的錢…」
沈鐫白睨著他,不為所動,一副『所以呢,我缺這點錢嗎?』的表情。
「……」
周度後背流下一滴汗,繼續說:「而且這導演換了,到時候肯定拍不完。」
「很多配合宣傳的綜藝節目也早定了,延期肯定會影響到時候電視劇的宣傳效果,演員的後續工作也會被耽誤。」
聽到這裡,沈鐫白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半晌。
他掀起眼皮,瞳孔冷峻,語調里透著絲絲涼意,「事不過三,我不想再看見下一次。」
周度一聽,知道是他鬆了口,趕忙應承,「是是是,有我盯著,肯定不會讓岑老師再在劇組受委屈,沈總您放心。」他點頭哈腰地保證。
大家都是聰明人。
沈鐫白話已經說到這兒,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站起身,接過周度遞來的原片,「片子過兩天還你。」徑直拉門離開。
彈簧門打開又重重關上,剩下裡面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
攝影棚外的停車場。
陳則越趴在駕駛座的方向盤上,百無聊賴,不知道他家老闆去散步能散那麼久。
他又不敢打電話去催促,只能幹等著。
突然,后座車門被人拉開,又重重地關上。
陳則越把頭從方向盤上抬起來,後視鏡里一眼看見坐在後面的沈鐫白。
臉色陰沉,比離開時還要黑。
「陳則越。」沈鐫白開腔。
陳則越打了個寒顫,「哎。」
「給我去查張鐳。」
-
主演休息室里,岑虞捏了捏眉心,任由造型師幫她拆掉頭上的髮髻和金釵步搖。
最後那場戲,在男演員離開以後,就那麼不了了之。
剛才拍戲的時候,動作幅度比較大,步搖晃蕩,纏繞到了頭髮,這會兒半天解不開。
岑虞沒什麼耐心,直接插手扯下來,勾連著好幾根斷髮。
頭飾拆掉以後,她進了換衣間脫戲服。
換衣間裡有大面的落地鏡。
岑虞盯著鏡子裡的女人,眼角濕潤,有些紅紅的。
她懊惱地向後撩一把頭髮,額前的碎發向後收,又重新落於側臉。
戲拍完了,她才意識到一點——
那就是蒙眼睛根本沒有用啊。
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都還記著方才的肢體接觸,殘留冰涼指腹划過的痕跡。
反而加深了感官的敏感程度,讓一切都變得更加清晰。
「虞虞姐,還沒好嗎,需要幫忙嗎?」宋文文見許久人沒出來,在外面問。
「......」岑虞深深吸一口氣,「馬上。」
她伸手夠到後腰。
掛脖式的抹胸,後背沒有遮擋,只有腰部的一根綁帶系住。
指尖在腰後碰到一個不知名的小物件。
金屬的質感冰涼。
岑虞皺了皺眉,鼓搗了半天,小物件勾連著綁帶扯不開。
「文文,你進來幫我一下。」
宋文文聞聲,小心翼翼開了個門縫,鑽了進來。
她繞到背後,鼓搗一陣後,取下了小物件,遞還給岑虞,「系帶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虞虞姐,你從哪找來的袖扣,得虧有它固定,不然剛才拍戲的時候得走光了。」
「......」岑虞愣了愣,盯著掌心裡的男士袖口,銀色的暗紋簡約低調。
連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扣上去的。
她合上掌心,圓潤的袖扣嵌進肉里。
岑虞一向是戲裡戲外分得很清楚的。
這一次破天荒的有些分不清。
明明沒有看見對方的臉,卻還是構成了一個具像化的實體。
男人在戲裡暴力與戲外溫柔的轉換,模糊了真實與虛假。
第17章 有恙 「怎麼不記得哥哥了?」
之後的戲, 周度以演員檔期調不開為理由,將劇組分為里A、B兩組。
加上張鐳負責的體育賽事開幕式在即,來回跑不及, 也就沒有反對。
A組還是由主導演張鐳負責,B組則由副導演趙小晨負責拍攝。
心照不宣的, 葉闌萱跟A組,岑虞跟B組。
江晝因為團隊很看重這次往影視的轉型, 推掉了大部分的商演活動,全心跟組,A組B組來回跳。
沒戲的時候, 就請戲劇學院的表演老師來一對一指導演戲。
一段時間過去, 倒也相安無事。
而且沒了葉闌萱這個NG大戶拖累, B組的進度明顯快很多。
趙小晨作為新一代的女性導演, 非常懂得該怎麼把女性的柔美嫵媚氣質拍出來。
原片裡岑虞的鏡頭一幀比一幀美。
「可以了, 收工。」趙小晨拿著對講道。
工作人員發出歡呼,拍著手慶祝又一次提前下班。
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場大雨里的宮廷舞戲能一條過。
造雨機停止落雨,岑虞微微喘著氣,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