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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了,殺人了——」被禁錮住的麗瑋業見人來了,嘶聲裂肺的哀嚎,惡人先告起了狀。
沈鐫白髮出一聲極為沒有耐心的『嘖』,抬手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
清脆而響亮,像是打在豬皮上。
「給老子閉嘴。」
「......」
村幹部之前負責接洽過懷宇公司的支教團隊,別人也許不知道,但他對沈鐫白的身份很清楚,後續他還想和懷宇公司繼續商談各個方向的合作,恨不得把沈鐫白當作佛一樣供著。
當他看到沈鐫白的樣子時,一顆心涼了半截,「沈、沈總,這是出了什麼事?」
「你問問他。」沈鐫白看一眼角落裡臉色慘白的岑虞,頂了頂後槽牙,踩住麗瑋業的肩膀,把他摁在地上壓得更深。
麗瑋業的身體扭曲成蛆,吃了一嘴的泥土。
村幹部低頭看見刀和上面沾著的血跡,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總歸是跑不了持刀傷人。
他揮一揮手,示意身後的村警往前,接管被沈鐫白制服的麗瑋業。
村幹部怒氣沖沖地看向麗瑋業,「瘌痢頭,你他媽乾的什麼事兒,又想進去吃牢飯了是吧!?」
麗瑋業一聽『牢飯』兩個字,眼神里閃著恐懼的光。
他以前就在牢里待過,腳也是那時候壞的,如果再因為犯事兒進去,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再出來。
因為村幹部的話一刺激,剛剛反手扣住他的村警,鐐銬還沒來得及掛上,麗瑋業也不知道哪裡的力氣,突然掙脫了村警,大步向上,跌跌撞撞往懸崖村的方向跑。
一溜煙兒的就跑沒了影,甚至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村警拿著鐐銬,傻傻地愣了兩秒。
村幹部氣得跳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愣著幹什麼,快去追啊!」
話音落下,幾個人才反應過來,趕緊跟著往山上追去。
匆忙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很快消失不見。
「......」
半山腰的小林子裡,重新恢復了寂靜。
隨著幾束追光的離開,周圍只剩下黑暗,岑虞坐靠在樹邊,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天空中落下一滴兩滴的水珠,落在她的眼睫,臉頰上,冰冰涼涼。
短暫的預告之後,不及人反應的,山雨稀稀疏疏的開始下,算不上大,但也攜了些許涼意。
在微弱到幾乎沒有的雨聲里,她聽見沈鐫白緩緩的腳步聲,踩過疏鬆的草地,彎下腰,撿起了麗瑋業掉在地上的手電筒。
面前仿佛出現一堵結實的牆,擋住了落下來的雨。
岑虞怔怔地抬起頭。
啪嗒——
手電筒的光打亮。
沈鐫白單手抵著樹,胳膊撐在她耳邊,他的背微微弓起,傾身壓了下來。
手電筒的光直直地映在她的臉上,照清了她腫起的臉頰,以及被掐紅的脖子。
光線一寸寸的掃過,好像是在審視鑑定她的狀況。
「......」岑虞覺得有些不適,抬起手,想要擋住手電筒里的光。
沈鐫白扣住她的手腕,攥得緊緊,不讓她擋。
良久。
他的聲音低沉涼涼,「你怎麼那麼出息呢?自己一個人就敢瞎跑?」
「......」
岑虞借著光,對上他的眸子,漆黑一團的瞳孔里含著怒意。
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的,開始數落起她。
她囁嚅了兩聲,訥訥道:「我也沒想到。」沒想到會碰到麗瑋業這樣的瘋子。
「我怕麗蘇出事。」麗蘇還那么小,如果她去晚了,她的人生就完了。
「......」
沈鐫白直直地盯著她,眼神里的怒意化成了複雜的情緒。
他的脊背發涼,只剩下綿長的後怕。
半晌。
他垂下眼睫,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裡,將她整個人摁進懷裡,力道強勁,仿佛要揉進骨血。
「你怕麗蘇出事,就不想想我會不會怕你出事。」
要是他來晚一點,見到的,也許就不會是活生生的她,不會是血肉還溫熱的她。
岑虞被他死死地錮著,被迫仰起頭。
黑暗的蒼穹里,雨珠落下來,打在她的眼睛上。
身體相觸的地方,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沈鐫白渾身顫抖得厲害,脖頸處有溫熱濡濕,分不清是雨水還是什麼。
「......」
她緩緩抬起雙臂,頓在半空,然後回抱住他。
「對不起。」她低低地說,徹底服了軟。
因為不知道麗瑋業有沒有被制服,萬一被他逃脫說不定會折返回來,待在山上始終不安全,沈鐫白沒等村警他們,徑直帶她下了山。
下山的路岑虞看不見,是沈鐫白背著她一步步往下走的。
沒過多久,雨突然一下變大了許多,豆大的雨珠打下來,帶著微微的生疼。
沈鐫白脫了外套,蓋在她的頭上,擋著滴下來的雨。
懸崖村的山路陡峭濕滑,岑虞趴在男人寬厚結實的背上,卻覺得異常安穩。
雨水噼啪,打濕了他的肩膀,沿著後背往下,黏濕了他們之間的衣服,隔著濕掉的衣服布料,她感受到滾燙灼人的溫度。
連帶著把雨水也變熱了。
一晚上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又戲劇,岑虞腦子裡的思緒萬千,似突然想到什麼,「眠眠呢?」她問得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