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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鐫白把筆記本電腦丟還給他,「聯繫編劇,把裡面我批註的戲刪掉,故事不通順的地方,用其他說法圓回來。」
「......」陳則越抱著電腦,掃向Word文檔里右側密密的批註,面露難色。
「《蜃樓》這部劇請的編劇是出了名的不愛改戲,可能不太好辦。」
尤其是蜃樓已經開拍了,如果要大規模改戲,主編劇肯定得進組,但之前和編劇簽的合同里,明明白白寫了不跟組這一條件。
「編劇是誰?」沈鐫白食指與拇指按在眉心處,眼眸闔上閉目養神,神情里難掩疲憊。
但凡是業內有些名氣的編劇,懷宇遊戲沒少合作過,旗下的幾款乙女遊戲,還和有些編劇簽了長期合作。
「姜芷。」
「......」聞言,沈鐫白睜開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陳則越對於這個名字很有印象。
以前和公司元老級員工聊天的時候,知道她是懷宇最早期的主劇情策劃。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離開了公司。
當時姜芷是公司里重要的人物,劇情決定了一個遊戲的基礎,也決定了配合劇情展開的玩法基調。
沒了她,後續很多功能開發都推進不下去。
據說沈鐫白花了很大的精力,才重新組建了劇情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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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岑虞原定的戲是在晚上。
但不知道為什麼,劇組一大早重新發了一份改過的拍攝通告。
通稿里之前被刪掉的戲,又重新加了回來,改到白天補拍。
岑虞坐在保姆車裡,合上電腦,「今天的戲怎麼排成這樣?」
宋文文是和劇組直接對接的人,她早上已經問清楚情況,「聽說是因為投資方不滿意劇本被胡亂刪減嫁接,所以又重新按原劇本拍了。」
「......」聞言,岑虞沒再說什麼,從包里翻出對應要補拍戲的劇本,重新背台詞。
反而宋文文笑嘻嘻地繼續說:「還有這樣的好事兒,本來我看咱們的戲被刪到只剩下一百分鐘,可生氣了呢。」
「之前跟組編劇按張導意思改的,嫁接的我都沒眼看,明顯不符合女主人設的戲碼也硬要加。」
宋文文嘖嘖感嘆,「果然投資人還是有眼光,知道心疼我偶像姜芷寫的劇本,不讓瞎改。」
以往岑虞拍戲,常常會根據情境,把劇本里不恰當的台詞和導演討論進行修改。
但這次她不得不承認,姜芷的劇本確實寫得很好,每一句台詞情緒拿捏都恰到好處。
「......」岑虞凝著劇本上的字,半天背不下一句台詞。
她抿了一口咖啡,冰美式的苦澀在唇齒間縈繞。
到了劇組。
下車時,宋文文注意到岑虞手裡拎著一個袋子,「虞虞姐,你拿的是什麼啊?」
「......」岑虞面無表情道:「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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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劇組,工作人員在有條不紊地布景。
昨天夜裡下了一場雨,攝影棚有一處漏水,重新修整花了比預期更長的時間。
岑虞候場的時間,乾脆去導演室和導演對晚上要拍的那場重場戲。
這兩天劇組的總導演張鐳負責一個體育活動的開幕式,人不在劇組,執行的工作就交給了副導演。
副導演趙小晨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很有才氣的女導演。
岑虞走到導演室門口,和從裡面大步走出來的趙小晨撞了個正著。
趙小晨短髮利落,嘴裡叼著根煙。
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工裝,雙手插兜,蹬著黑皮靴,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岑虞倒沒在意,跟組的壓力大,尤其是導演。
張鐳現在不在,所有的事兒都得她拍板,這幾天就沒見她心情好過。
「趙導。」
她把人叫住,「下午那場戲,我想和你對一對,看要怎麼拍。」
「......」趙小晨吸了一口煙,吐出嗆人的煙霧,「不用對了。」
「那場戲被刪了。」她的語氣里攜著不難聽出的不滿。
岑虞一愣,「為什麼?拍攝通告裡不還有嗎?」
趙小晨幾口就把煙抽完,丟在泥地里,厚底靴來回碾了碾,「嗯,編劇剛決定刪的。」
「......」
「可是這場戲如果刪了,後面很多角色的行為,都沒辦法解釋了啊。」岑虞疑惑不解。
這一場戲是懷玦這個角色,重要的成長轉折。
懷玦公主偶遇雲往,詫異於雲往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長相,尾隨雲往進入三教九流之所。
被雲往的仇敵誤人,陷害進入青樓,供不知名的嫖客賞玩。
從此以後,國色牡丹蒙塵。
這件事對懷玦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也為她日後處處針對雲往的行為做了解釋。
她把自己受到傷害而產生的恨意,轉嫁給了雲往,認為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岑虞想了一晚上,怎麼樣才能把床戲裡的張力和絕望演出來。
「你以為我想刪啊。」趙小晨聳聳肩,視線瞥了瞥後面,「我說了不算,編劇就在裡面,你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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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虞推開導演室,簡陋的桌椅里,坐著一個女人。
她愣了愣,並不是她以為的跟組編劇,而是劇本主編劇,姜芷。
「......」
姜芷穿著一襲幹練優雅的黑色職業裝,黑髮高高的盤起,妝容精緻,一副精明的職場女性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