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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當日,天空陰鬱,葬禮上一片冷清。來送李權忠的只有徐凌菲、李景明,和坐在輪椅上的李沐風,李家弟兄死的死亡的亡最後站在這裡的不過三十二人。而李權忠生前的眾多好友,無論黑幫、商圈還是政客一個都未到場。
而每個經過門口的人,都會不由地駐足,皺著眉冷眼看著自始至終跪在門外不停磕頭的李嫻澤,見她面前的空地上一灘血跡,皆是心煩卻無人心疼,最後紛紛拂袖而去。
“小姐,夫人讓你進去。”
“多謝楊叔。”被李嫻澤喚作楊叔的人,名叫楊雄章,是李家原來的大管家,年輕時得李權忠援手,一直對李家忠心不二。
李嫻澤一腳剛跨入門內,便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頂在了自己頭上。
徐凌菲舉槍頂在她的頭上,眼睛通紅,扯了扯嘴角冷冷道:“如此,你滿意了?”
李嫻澤看著面前形容消瘦、神態憔悴的徐凌菲,滿目的悔恨,緊緊咬著嘴唇,剛開口道了聲“媽”,便迎面挨了一耳光。
“啪!”的一聲在空曠的靈堂內顯得格外刺耳。李嫻澤不由地將頭瞥向一邊,發梢掩蓋下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很好地隱藏了她此時的悲哀。
“別這麼叫我,我徐凌菲擔不起。”徐凌菲看著她,眼角那一枚不大不小的淚痣格外刺眼。曾幾何時,她就聽人說過:“有淚痣的人註定一生多淚,恐給親人帶來不幸。”
徐凌菲眼裡的恨意一陣強過一陣,用槍狠狠點了點李嫻澤的頭,冷冷笑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東西?”
徐凌菲的笑聲聽的李嫻澤心裡發慌,她急切地向前邁了一步,與此同時徐凌菲勾動扳機一槍打在李嫻澤向前的小腿上。
左腿挨了槍子,李嫻澤一個不穩,膝蓋直直砸在地板上,單膝跪地,鮮血娟娟流出,在地上匯成一灘。她微微皺了皺眉,死死咬著嘴唇,生生咽下破口而出的□□。
“疼嗎?”徐凌菲用槍點了點她的頭,扯著一抹妖艷的笑容道:“這就覺得受不了了?那你告訴我,權忠身上十七處槍口,疼不疼?風兒斷了的雙腿,疼不疼?我不過就給了你一槍,你有什麼資格皺眉?”
李嫻澤身子冰冷,一張臉蒼白無血色,身上血跡點點狼狽不堪,眼神中的慌亂在看到徐凌菲嘴角嘲諷的笑容時,瞬間收回。抬頭,她想要解釋什麼,卻發覺百口莫辯,最後也只是無措又蒼白地道:“媽,”
徐凌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將手裡的槍換到左手上,隨後抬起右手好整以待地扇了李嫻澤一耳光,也不等李嫻澤將頭擺正,下一巴掌已經跟了過去。徐凌菲就這樣一巴掌接著一巴掌,不緊不慢地打在李嫻澤的雙頰上,徐凌菲不停,李嫻澤也不躲,抿著唇微仰著頭生生受著。
一時間,靈堂內只剩下清脆的巴掌聲,其餘的人皆冷眼看著也不勸阻也不插話。
不知多過了多久,李嫻澤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雙頰腫脹火辣辣得疼。眼看著李嫻澤滿嘴的鮮血,順著下顎一滴滴落下,徐凌菲的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她猛然停下手,看著自己手中李嫻澤的鮮血,想到就在幾天前,李權忠的鮮血也是這般染紅了自己的雙手、衣衫,比此時不知道要多多少倍,瞬間回神,反手又給了李嫻澤一耳光。
徐凌菲噙著一抹虛無的笑容,揶揄道:“你再叫一聲‘媽’我聽聽。”
李嫻澤張了張嘴,麻木的雙頰沒有任何感覺,努力發出的聲音混沌不清,半晌,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放棄了所有抵抗。
徐凌菲不再看她,轉過身去,看著面前的黑白照片,上面李權忠的笑容還帶著溫度,徐凌菲的眼淚瞬間滑落。
這麼多天了,在劉傲冥將她逼到絕路上時她沒有哭過,在看到李權忠狼狽的屍首時她沒有哭過,在眼睜睜見證了李家的頹敗後居無定所時她也沒有哭過,而如今再一次看到昔日枕邊人的笑容時,她再也控制不住了,這幾日積攢的委屈、恐懼、絕望瞬間占據了她整顆心臟,最後全都化作淚水滾滾落下。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一時間壓抑的哭聲響徹整個靈堂,氣氛沉沉的壓得人透不過氣。
李嫻澤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雙膝跪地,膝行過去,蹭出一條血跡。李嫻澤停在徐凌菲身前,抬手扯住徐凌菲的衣角,仰起頭懇求地道:“是我的錯,求您不要,”
話還未說完,便被徐凌菲抬腿一腳踹開。徐凌菲扭頭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滾開,別碰我。”
隨後踱了幾步,站在李嫻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我錯就錯在,當初不該由著權忠寵著你,讓你進什麼警校。”
李嫻澤咽了咽陣陣上涌的鮮血,掙扎著跪在地上,低著頭淡淡道:“嫻澤無話可說,只求一死。”
徐凌菲冷哼一聲,搖了搖頭,抬手狠狠掐著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死,你不配。”
在看到李嫻澤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子,徐凌菲滿意地笑了笑道:“李嫻澤,你之前所有毫無顧慮的高談闊論,不過是因為有人替你擋下了那些不堪,如今你親手殺了曾經願意為你撐起一片天的人,那麼也就只能換做你自己來抗了。李嫻澤,我要你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重振李家。你什麼時候做到了,我什麼時候再送你去給權忠賠罪。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