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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毅:“這話我該問你吧,你怎麼一大清早就玩失蹤!”
他知道顧逍有鍛鍊的習慣,家裡有個跑步機,每天早晚顧逍有時間都會在上面跑二三十分鐘。但是他們現在出來旅遊,一整天都在外面暴走,運動量已經夠大了,顧逍怎麼還出來跑?
顧逍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出來發泄精力。”
對方頗具暗示的曖昧眼神讓張思毅一下就聽明白了,他臉上一臊,瞪了顧逍一眼:“有病。”
是的,最近這段時間,顧逍感覺自己像是到了發情期似的,對張思毅的生理衝動與日俱增。
就像今天早上醒來,他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和張思毅已經不知不覺摟在了一起。
光是看著張思毅的睡臉,他就硬得不得了,忍不住想吻他弄他……
再不出來發泄發泄體力,他怕自己會對張思毅做出更多過分親昵的舉動,更可怕的是,這些舉止都是無意識的。
就像陶斐說的,他們之間的戀愛氣氛實在是太濃郁了。
昨晚和陸喬那一番對談也讓顧逍有所反思,之前的確是他太不注意,現在還在旅途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必須得克制自己。
七點剛出頭,時間尚早,顧逍在路邊小攤買了兩瓶熱牛奶,兩人邊喝牛奶邊散步回客棧,顧逍也把昨天晚上和陸喬聊的事情簡單告訴了張思毅。
張思毅:“所以他討厭我只是因為我們是同性戀?”
顧逍:“不是,關鍵問題還是他覺得你比他優秀。”
張思毅納悶道:“比他優秀的人那麼多,他怎麼光討厭我?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很優秀啊。”
顧逍笑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張思毅:“什麼故事?”
顧逍:“我剛上T大的時候,同班有個同學,也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我就不說他的名字了,就叫他B吧。”
原來是顧逍的親身經歷?張思毅立即豎耳傾聽。
顧逍道:“B也是從小地方考上來的,但他的家裡條件比陸喬好得多。因為他們那個地方只有他一個考上T大,所以他有點不可一世,性格原因,他的朋友也不太多。我當時在學校里比較受人歡迎,可偏偏他不喜歡我,每次看見我,臉上都掛著明顯的敵意……這情況曾一度讓我費解,因為我也不清楚自己哪裡惹到了他,只能理解他這人比較心高氣傲。”
張思毅急著問:“他有做什麼傷害你的事嗎?”
顧逍搖搖頭:“實質性的傷害並沒有,但我聽說他時常在背後詆毀我,說我的壞話,找一些莫須有的事情造謠我。”
張思毅氣得握緊了拳頭:“這種人好討厭啊!”
顧逍笑了笑:“但他說的那些話我並不在意,所以對我沒有什麼影響。”
張思毅瞪大眼睛:“他那樣詆毀你你不在乎嗎?你不討厭他嗎?”
顧逍:“我身邊的同學老師都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以他的能耐還掀不起太大的波浪。何況,討厭一個人也要花費力氣,我平時忙得要死,哪分得出精力來理他。”
張思毅:“……”
顧逍:“我提這件事,是想告訴你,其實這樣的人並不少。B這種人還不算太可怕,因為他把自己的感情都表露在了臉上,最可怕的是笑裡藏刀的人,表面與你好,背後捅你刀。”
張思毅感覺背後一涼,好像真被人捅了一刀。
他恨恨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呢?”
顧逍:“我當時也很不解,後來和學姐討論起這件事,學姐告訴我,太優秀也是一種‘錯’,因為人是一種競爭類的動物。優勝劣汰,自然規律,如果你比他厲害,尤其是只比他厲害了那麼一點點,他會受到生存危機,本能地會攻擊你、仇視你。”
張思毅微皺眉頭:“那該怎麼辦?”
顧逍:“我後來總結了兩個辦法去化解這種矛盾,第一,讓自己不斷變強,當你不只是比他厲害一點,而是厲害很多很多的時候,就會讓對方失去競爭意識;第二,就是中國文化里的中庸思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越是優秀的人,就越要謙卑、低調,才能免除自己受到過多的傷害。”
第169章 加油
張思毅反思了一番,是啊, 昨天陸喬對樹洞說的那些話大多是針對他的,明明顧逍也是同性戀,陸喬卻不討厭顧逍,而是討厭自己,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顧逍比他強太多了!
“我還以為他是把我當朋友的。”張思毅失落道。
顧逍:“或許以前是吧, 那時候你們能力相當,你對他沒有什麼威脅,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看到了你的進步, 覺得望塵莫及,自然會有壓力, 看到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自然會覺得不甘。”
顧逍的話讓張思毅想起來, 他也曾有過類似的心理,就是陶斐剛來公司的時候,那時他深感威脅,對陶斐產生莫名的敵意,但當他看到陶斐的強大後,這種敵意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兩件事情一串,張思毅恍然大悟,也稍稍理解了陸喬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心裡的不快與憋悶消散了不少。
顧逍:“這種情緒的起伏大小因人而異,有些人善於自我調節,也許只是心裡不慡一下就完事兒了,還有些人就會做出極端的行為,最誇張的譬如馬加爵,不也是覺得別人都比他優秀,覺得別人都看不起他,所以才殺了人麼?”
張思毅背後又是一涼,急著道:“我可沒看不起陸喬!”
顧逍笑笑:“我舉的例子是小概率事件,只是要告訴你,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的確沒看不起陸喬,但陸喬出身貧寒,性格自卑,難免會把他人一兩句無心之言放大,胡思亂想,我記得剛到大阪那天,你還在地鐵上跟陶斐聊起起過他對吧?”
張思毅想起來了,就是陶斐說陸喬沒坐過飛機那事兒,他道:“可是刺激陸喬的是陶斐,又不是我,我當時還幫著勸陶斐呢!”
顧逍:“但陸喬並不知道這些,他看到的只是你跟我們走得近,便自然而然把你和陶斐劃分為一類人。”
張思毅:“……”原來問題的源頭是出在那隻口無遮攔的死肥桃身上!
“恰好陸喬又得知了我們在交往,他也不認同同性戀,這等於是給了他詆毀你的把柄,”顧逍看向他,道,“不過,幸好他什麼都沒有做,所以也不算是罪無可恕,對麼?”
張思毅心有餘悸,是啊,萬一陸喬把這件事大肆宣揚,他和顧逍在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
顧逍淡淡道:“說回B吧,B莫名其妙地仇視了我一年,大一的時候掛了好幾門課,後來,我聽說他得了厭學症,休學了。”
張思毅差點笑出聲來:“不是吧?”
顧逍卻沒有他這麼幸災樂禍,反而嘆了口氣,道:“前兩年我回T大看當初教我建築史的一位老教授,那位教授為人寬厚和善,據說以前B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去找教授聊天。聊的過程中,教授給我看了一封信,那封信B是寫給她的,但是B在信里提到了我,解釋了他討厭我的原因。”
張思毅:“什麼原因?”
顧逍:“說是因為有一天速寫課上,我嘲諷了他一句畫畫畫得不好。”
張思毅:“……”臥槽,就這原因?他還當什麼深仇大恨呢!
顧逍聳聳肩道:“那句話我已經完全記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以什麼口吻說的,但我想肯定不會是嘲諷。”
張思毅也覺得,顧逍那麼厲害,他要是遇到一個不如自己的人就嘲諷,這輩子估計都嘲諷不過來。再說了,就算是嘲諷又怎麼了?被人吐槽兩句都忍受不了,那人什麼心理素質啊。
“那之後,他就把我幻想成他的假想敵,處處針對我,可他又哪裡都比不過我,所以慢慢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他休學後回老家接受治療,前兩年好轉了很多,就給教授寫了那封信,還在信里還對我表達了歉意,當然,不是直接對我說的,他可能永遠都拉不下那個面子吧。老教授以為我會為B的事情心存芥蒂,所以才悄悄給我看,希望我能釋懷,”顧逍頓了頓,“其實我根本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張思毅“噗嗤”一笑,越發佩服顧逍的強大,同時在心裡暗暗下誓,自己也要像顧逍一樣,只有內心強大,才能邪魔不侵。
顧逍喝了口牛奶,繼續道:“但是老教授的舉動讓我覺得很善意,算是挺感激。而且看了那封信,我對人性也多了份理解,你說B可惡嗎?說實在,他也挺可憐的。”
張思毅點點頭,就是,顧逍都沒出一招一式,那傢伙就自取滅亡了。
顧逍:“昨天晚上,聽到陸喬對著樹哭,還哭得那麼傷心,我一下子想到了B,或許身處心理困境中的他們是真的很痛苦,很絕望。所以,有時候拉他們一把,遠比推一把更能有效的解決問題。”
張思毅舒了口氣:“聽你說這麼多,我好像也不生陸喬的氣了。”
一旦心裡放下了,張思毅也覺得豁然開朗,心情重新瞬間好了起來。
他仰頭咕嚕咕嚕把剩餘的牛奶喝了,清晨還沒什麼人,張思毅快速偏頭湊過去,大著膽子在顧逍臉上親了一下。
顧逍:“……”
見自己嘴唇上殘留的奶漬印在了顧逍臉上,張思毅一陣傻笑。
顧逍眯起眼睛看著他,抬手蹭掉臉上的牛奶,接著湊到嘴邊,極具魅惑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張思毅:“……”操!太犯規了!
他捂著鼻子滿臉通紅地轉過身,退開好幾步,跟這個移動的荷爾蒙保持安全距離。
顧逍看著張思毅逃跑的背影,輕哼了一聲,心道,回去再收拾這傢伙,都敢在外面挑逗自己了,看來時機已經成熟了。
回到客棧,同事們也都起床了,八點集合,不少人已經整裝待發。
陶斐打著哈欠,抓著亂糟糟的頭髮從樓上下來,看見張思毅後問:“你倆昨晚去哪兒鬼混了?”
張思毅:“啊?”
陶斐:“一晚上沒見人影,你們昨晚到底回來睡覺了沒有?”
張思毅:“回來了啊,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了,早上起來你又還沒醒。”
正說著,張思毅在陶斐身後看到了陸喬的身影,他一時又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