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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想,又覺得不能跟杜十里結婚是個更好的選擇了。

    還有什麼比“一直戀愛但不結婚”更進可攻退可守的狀態呢?

    說來奇怪,她可能沒有勇氣用自己的一生去經營一個家庭,但如果只是跟杜十里在一起,春風卻覺得完全不會有問題,對於保持這種長久不變的關係,也沒有絲毫壓力。

    “在想什麼?”見她一直在發呆,杜十里便開口問。

    春風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婚禮會是什麼樣子?”

    “當然想過,”十里說,“我可能會選擇去荷蘭或者比利時登記,找個小教堂,請幾個可能根本不認識的賓客,舉辦一個小型但卻隆重的儀式,然後順便在那邊進行蜜月旅行。如果有足夠長的假期和資金預算,就再去歐洲其他國家走走。”

    紀春風聽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杜十里竟真的想過!而且想得如此仔細,說不定連去多久花費多少都計算過。

    她有些想問十里當時想結婚的對象是誰,但最後還是沒開口。

    “你呢?”十里問她。

    春風搖頭,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擺滿各色假裝的堂屋,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結婚不但有這樣眾人矚目的熱鬧,還有父親家暴時的那種疼痛與絕望,與村裡的婦人們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

    其中很多話她當時聽得半懂不懂,但那種下意識的恐懼,卻一直延續至今。

    吃完酒席要離開的時候,春風遇到了兩個熟人,但對方根本沒認出她,目不斜視的與她擦肩而過。她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慶幸。等杜十里跟主人家道別出來,便立刻拉著她快步離開。

    回去的車上就寬敞了許多,一個人兩個座位都有餘,春風只好假裝自己累了,把頭枕在十里肩上,然後聽見十里問,“你回去的票買了嗎?”

    她這才陡然意識到,自己這已經是假期的第五天了,一周的假期,刨開回去路上要花的時間,最遲明天晚上她就該走了。

    跟十里相處的時間,就只剩下這二十幾個小時。

    “我不想走。“她把臉埋在十里的肩窩裡,耍賴。

    十里抬手在她頭上拍了拍,“聽話,別鬧。”

    春風有些委屈的抬起臉看她,“你就不會捨不得我嗎?”十里低頭,才發現她眼圈兒都紅了。

    “今天的離別是為了明天的相聚嘛。”她隨口安慰道。

    但其實,在內心裡,杜十里更相信北島的那句詩: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那正是離別的意義。

    對於人生的每一段路,她都設想周全,所以能夠坦然接受任何一種結果。這樣的細緻,其實正是因為她內心的悲觀——始終不相信自己能夠得到最好的,所以失去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紀春風來了,所以這一次,十里想伸出手抓住她。

    為了這個目的,在自身的情緒之外,還有太多太多需要她去考慮的問題,一時半會兒根本顧不上這些。

    只是這樣的反應,在春風看來未免太過冷淡。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十里的臉,“真的一點都沒有捨不得?”

    “當然不是,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十里道,“你回去安心的工作,我也處理好我這邊的事,到時候就能夠碰面了。只有三個月,時間過得很快的。”

    “我總覺得你好像在插旗子。”

    “什麼旗子?”十里微微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是在立flag。她回頭去想了一下,這句話的確有點這種意思,不由失笑,“你動漫和小說看多了,生活中哪有那麼多變故?”

    第45章 插pter 45

    對任何一對有情人而言,離別都絕不會是令人愉快的體驗。

    紀春風走的這天晚上,兩人是在家裡吃的晚飯。只有兩個人的一頓飯,春風卻做了一桌子的菜,大概開酒席也不過如此了。但兩人面對這滿桌子的美味,卻誰都沒有胃口。

    但就算再戀戀不捨,時間也不會因此就停下來。

    吃完飯之後已經是八點多,該出門去等車了,春風卻抱著十里的腰,說自己不想走了。

    “乖,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十里吻了吻她的頭髮,耐心安撫。她很明白春風這種姿態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所以也願意盡力讓對方感覺到安心。

    兩人在門口黏黏糊糊的磨蹭了二十分鐘,才終於出了門。

    到了外面,春風就不好太黏著十里了,只在檢票進站之前抱了她一下。在這處處都是離別的火車站,這樣一個擁抱甚至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進去吧。”十里將手裡的行李箱交給她,“一路小心。”

    “十里。”春風叫住她,但等十里轉過頭,她卻又沒什麼話說,只是就這麼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謝謝你還喜歡我。”

    十里眼神一暗,抬手在她頭上用力揉了幾下,然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別胡思亂想,等著我。”

    “嗯。”春風點頭,眼看隊伍已經在往裡走,連忙拎著行李跟了上去,中途數次回頭,十里始終站在原來的地方目送她,並沒有離去。

    杜十里逆著人流從火車站裡走出來,一時不想去擠公交車,就手揣著兜沿著站前的大街往回走。這個季節天氣還算暖和,但夜裡風卻很大,身邊沒有了那個嘰嘰喳喳的人,竟陡然生出幾分蕭瑟荒涼。

    這個人在她的生命之湖投下一粒石頭,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看似水面在波動一陣之後就重新歸於平靜,但那塊石頭,卻永遠的留在湖心之中了。

    走了一會兒,心頭愁悶的感覺被吹散了不少,十里才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下車時她抬頭看了一下,見六樓的燈還亮著,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邁步上了樓。才剛開門進屋,鞋子都沒換好,於秀英就走過來問,“你剛才打車過來的?”

    十里沉默的換了拖鞋,聽見她在旁邊不停念叨,“你這孩子真是的,坐公交車過來就一塊錢,打車起步價就十塊!你現在是掙錢了,但那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能經得住你這麼造?你也不想想……”

    後面她還說了什麼,十里有些恍惚,並沒有聽清,但她就算不聽也知道會是什麼內容。

    那種壓抑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幾乎將她淹沒。杜十里有些詫異,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究竟是如何在這種嘮叨之中長到那麼大的,回頭想想,只覺得不可思議。

    她在沙發上坐下,神思又漸漸清明起來,正好聽了個尾巴,“還有你那房子,是不是又要交房租了?我說住在家裡就行了,又不是沒有你的住處,還非要搬出去,那房租水電哪一樣不要錢?省下來用在別處多好。”

    十里笑了一聲,是啊,錢省下來用在別處多好——那個別處,必然是與她無關的。這個家裡,只有一個人值得這樣緊衣縮食的供養。

    她並不想評判這種說法是對是錯,因為於秀英並不只是對十里這樣苛刻,她對自己也同樣如此,甚至猶有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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