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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哪家的邪祟,不在山中好生修行,擅入凡界惹事?”明漪冷冷道。
橘巧官一聽,扇子都忘了搖,表情凍在臉上許久。他又打量了一下明漪,不屑地笑了:“您這雙眼開過光呀,難道是哪個山頭的道長?”
“與你何干?”
“與我當然有關,我要娶你,自然要問清楚門戶,按規矩上門提親下聘拜帖子。不過如今看來,這流程怕是不能在姐姐身上走了。”橘巧官合起摺扇,用摺扇柄輕輕地颳了一下明漪的下巴,“不礙事,就在這大宅門裡一套辦完,我還是會待姐姐一般好的,姐姐心裡可不要有芥蒂。”
“膽挺大,”明漪冷笑一聲,“既知我修道,還敢留我。”
“我又不傻,難道看不出你攏共才修了幾年麼?”橘巧官啪得一聲又甩開扇子晃,“別學了幾招降妖除魔的虛晃子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你要真有本事,早就識破我了,何至於淪落此境地。既已到了我府中,就少弄些虛張聲勢的事,威脅這個威脅那個,乖乖等著兩天後嫁給我就是了。”
說罷,橘巧官便大聲喚起“阿福”來。
阿福從外面進來,說:“公子,給姑娘的茶點還沒做好呢。”
“不急,你先帶這位姐姐去我挑的那間屋子住下,晚點糕餅做好了,我親自端過去餵姐姐吃。”
橘巧官留給明漪一個得意的笑,隨即便摟著月柳的腰往後屋走了,一邊走一邊解自己的外衫,正跨門檻時就急不可耐地咬上了那女人的脖子。
明漪的手緊緊捏成拳。
她暗暗運氣,想強行衝破手腕上的鐵索,但對方的道行顯然要高出她太多,施放在鐵索上面的咒術不是她的那點功力可以解開的。看來這傢伙平日裡沒少招惹會法術的人,準備捆人的東西都做了這麼嚴密的防備,就是綁屠酒兒估計也綁得住。
阿福注意到明漪的小動作,軟言勸道:“姑娘,別掙了。你既然是修道人,自然明白靠蠻力掙不脫這東西的道理,你就順著公子一點,等他玩膩了,興許就放你一條生路呢。”
“怎麼,他還能玩死我?”明漪挑了挑眉,看向老者。
“說不好,”阿福客氣地帶著明漪往後院走,聲音很沉,“公子以前有很多妾,能一直留在身邊的也只有月柳姑娘一人,期間許多姑娘來來去去。這‘去’,有的是被趕出去,有的就是真的去了,姑娘能領會嗎?”
“您能告訴我,他究竟是什麼妖麼?”
“怎麼,姑娘身為道士,看不出來公子原身?”
明漪沒說話,沉默地看向地面。
“公子是貓,”阿福心也是大,直接就告訴了她,末了還補了兩個字,“橘貓。”
不知為何,明漪忽然就想起了她多年前下山採辦時,在鎮上偶然看到的那隻曬太陽的橘貓。那貓躺在賣小魚乾的攤子旁邊,眯著眼頂著圓滾滾的肚皮,看起來矮墩墩胖乎乎的,像一隻烤熟的巨型脆皮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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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夜半時分。
屠酒兒往果盤裡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到了小金烏面前,一邊嗑瓜子一邊含糊道:“吃啊,聽說書怎麼能不吃瓜子呢,快吃。”
小金烏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眼台上講得唾沫橫飛的先生,對屠酒兒點的這滿桌小吃丁點兒不動,他知道屠酒兒只是在客氣,她把他拉到這種地方來不就是為了好好吃一頓然後叫他結帳麼?最好還是不要和她搶食了。
“你和道長解釋好了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屠酒兒翻了個白眼,道:“解釋什麼解釋,人家早拍屁股走人了。我今天不高興,明天再說解釋的事兒吧。”
“哦……”小金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又想起點什麼,“對了,瓊華前輩去哪了,你知道麼?”
屠酒兒嗑了一半的瓜子皮頓在嘴裡,目光有點走神。
“三三?”
“啊?”屠酒兒含著瓜子皮,愣愣地看向小金烏,有點結巴,“我、我不知道。”
“呃,嗯。”小金烏連著找兩個話題都被屠酒兒堵死了,他一時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屠酒兒也看出來小金烏的心思,直道:“你有什麼事求我,說吧。”
“三三既然直言快語,那我也就不矯情了,”小金烏等的就是這句話,忙挪了挪坐正,“父神近來又催我幾次,快點拿定主意與你家的一位小輩定親。我去找妖尊,妖尊只讓我自個兒來找你們三個談。你看,你大哥一個大男人是絕不可能的了,你二姐呢,我去聊過,她的態度跟個密不透風的牆似的,好說歹說也是雷打不動地一邊笑一邊搖頭。其實這樁聯姻你我都清楚,不過就是聯給三界其他人看的,成親當日把人從青丘敲鑼打鼓地送到神界那麼走一遭就完了,之後在不在一塊過日子誰在意呢……”
“奧,我聽出來了,”屠酒兒打斷他,“你還是看上我了,對不對?”
“不不,沒有,沒有看上你,只是想求你勞煩成親當日陪我走個過場而已,”小金烏很是真誠地看著屠酒兒,“成親完了,你以後掛上我們神界的婆家關係,不就更不用怕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