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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酒兒莫名其妙,說:“我又怎麼了?我承認剛剛和華璽說的話是在故意逗你玩,但是小金烏又不是我想去找的,不找他,誰來填這窟窿?”
“我造成的損失,我自己可以填,不需要別人。”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填,”屠酒兒揣起小手,“你這頭一根筋的驢,嘁!”
第56章 賣藝
漢中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剛剛過了北區的黃土坡,越了秦嶺淮河線,氣候已經開始趨近於南方的特徵。這才四月份, 空氣中已經有了濕度, 微微潤澤著人們的皮膚與泥土裡的種子,似乎隨時隨地都能聞見滿鼻腔的花苞甜香。
要說過了關中的漢中最大的客棧, 自然要數龍門客棧。
人眼很難短時間內數清這裡圍了多少棟層層疊疊的客樓、一棟樓上下究竟有幾層、一層排開了多少間房, 關中本就是紐扣漠北、南疆、中原的最大中樞, 幾乎所有往來的過路人都要來龍門客棧歇個腳住個店。整個漢中都再找不到像龍門客棧這麼熱鬧繁華的地方, 乞丐恨不得讓自己討錢的碗長在客棧門口, 歌伶戲團最愛來周圍擺台唱戲,甚麼說書的賭錢的推著小車兒賣雜貨的應有盡有,就算天子腳下的京城也開不出這麼一個興盛繁榮的客店。
嘈雜熙攘的大堂中,門邊角落裡的飯桌上。
華璽幫屠酒兒倒上茶水,表情含著點羞赧,說:“姑娘,我們修道人不沾葷,同桌吃飯不會嫌棄吧?”
屠酒兒瞥了一眼桌上那些素菜, 淡淡道:“嫌棄。”
阿蠻撞了撞她的胳膊, 皺著眉, 小聲說:“三三。”
王辜雲瞪了華璽一眼, 乾咳兩聲,轉而偽了一張笑臉,裝作不經意問道:“對了, 剛剛和你們一起的那個白衣佩劍的姑娘呢?”
“你進來時沒看見她麼?”屠酒兒翻了個白眼,面上表情頗為不屑。
王辜雲倒是真沒看見明漪,小心地又問:“在下眼拙,確實是……”
“你不是眼拙,你就是沒往門口牆角里那個叫花子堆兒看,”阿蠻興致勃勃地笑起來,講得眉飛色舞,“你也想不到吧,她那個死木頭臉,竟然肯和那群要飯的站在一起。笑死我了,她剛剛還借了個破碗擺在面前,哎喲我的天,霄峽那老頭要是知道她這樣干估計要氣得鬍子都翻起來了哈哈哈哈,玉虛繼位掌門人落魄至此啊哈哈哈哈……”
“別說了,丟死人了。”屠酒兒把臉埋入掌心裡揉了揉。
王辜雲和劉山林對視一眼,不解道:“她為何會……?”
阿蠻由鼻腔里哼了一聲:“誰讓她把馬車給毀了啊,她活該。不過還好她不算太笨,知道節省,親自把那匹馬和那半搭子車廂拖到這裡,現在她只需要賺個修復的錢就可以了。我估摸著,她在那裡站到晚上就差不多可以賺夠了呢。”
華璽撓了撓後腦,問:“可那位姑娘衣著容貌皆是出眾,旁人又怎會像對普通乞丐那樣對她解囊呢?”
阿蠻答道:“所以她在那裡吹笛子呢,你都沒注意到,整整一個下午這裡一直都可以隱約聽到陣陣笛聲麼?”
華璽搖了搖頭:“我只能聽到吵嚷聲。”
“唉,凡人的七竅就是……”
屠酒兒飛了她一眼,用眼神止住了她的話,接著變了副嫵媚模樣,胳膊支在桌子上撐著頭,歪著腦袋看華璽:“璽哥哥,人家不想再叫那個笨蛋在外面丟臉了,可她賺不夠銀子不肯回來的,怎麼辦才好啊?”
王辜雲及時地掐上了華璽的手腕,幫他答了:“既然同是身在道門中的修道人,互相扶持幫襯些是我們該做的小事。你們修馬車需要多少錢?在下幫你們補上。”
阿蠻搶道:“一百兩。”
“一百兩?一百兩都可以買個新……”劉山林忍不住開口。
“我給。”王辜雲打斷劉山林的話,他不想節外生枝,更不願意在龍門客棧因為一點錢浪費時間,便直接爽快地掏了腰包,取了張銀票出來。
屠酒兒也沒客氣,直接高高興興地收進了包里。
拿到了錢,她也無心在這滿是素菜的飯桌上耗費精力,又聊了幾句有的沒的,後隨便扯了個藉口就拉著阿蠻離開了。
她拿銀票去兌了五十兩現銀,另五十兩以銀票形式藏了起來。現銀中給阿蠻了三十兩拿去買些吃喝用品,她自己拿了二十兩站在客棧門口,手裡像卵鐵核桃一樣卵著那些銀子。
見了面貌老實的人,屠酒兒就給人拋個媚眼,遞點兒散銀過去,叫他們幫忙扔到牆拐角後那個吹笛子的白衣女子前面的破碗裡。
阿蠻沒有多話去打趣她,她知道屠酒兒為什麼大費周章曲里拐彎地做這些不必要的過程。雖然屠酒兒一直都在罵明漪笨、嫌明漪倔,但她還是在謹慎地保護著她所有的笨和倔。
不知為何,阿蠻總覺得,屠酒兒喜歡明漪是勝過喜歡靳花初的。
或許對當初的靳花初,屠酒兒的依賴與愧疚更多,那些依賴和愧疚讓她前所未有地在意她。但屠酒兒未必就分得清在意與喜歡的區別。對於明漪,她表現出來最不一樣的一點在於,大多時候她會願意站在明漪的角度上去想事情,這是對靳花初都不曾有過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