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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這兒站著幹啥,充門神哪?”

    秀城嘉陵一瞅村口,一左一右,一黑一白,說門神還是抬舉他倆,說無常才像話。

    “誰要跟他湊門神?”

    “閉嘴!”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脫口而出,末了漆黑的眼珠對上赤紅的眼珠,哼了一聲,散了,誰也不想跟誰擱一塊兒,站一條線上都嫌棄。

    嘉陵哎嘿一聲,回頭看著冬歿、小五,無奈地笑,“得,都沖我撒氣。”身下白虎似乎知道主人的憋屈,嗚咽一聲,甩了甩粗壯的尾巴。

    “方才我們在村里打探了下,客棧被人包了,”沈西林倒是什麼時候都記著自己的任務,正色道,“葛姑娘說中了,有人拿了跟我們一樣的路標,已經被人搶先了。”

    “哦……”冬歿正要說什麼,身後的車簾忽的被撩開了,跟著探出一個淺金色的腦袋,冰藍的眸子無意識向雲端延伸,悠遠而寧靜。接著,葛恆桓扶著一位裹著袈裟、紅光滿面的老和尚小心翼翼地走下馬車。  

    “夫子。”化祿禮貌地打招呼。

    恆桓笑著對他點點頭,介紹道,“這位是賀崗旁守真廟的圓真大師,路上崴了腳,我們順路帶了他一程,結果大師非要我們隨他去守真廟住宿以表謝意。”

    “正好,村里客棧被人包了。”冬歿道。

    恆桓沉吟一陣,問沈西林,“被人搶先了?”

    沈西林點頭,“只好先去寺廟借宿,必須趕緊找到殘頁。”

    遙塔入口會有專人接待,試煉者憑邀請函進入。

    邀請函由五張殘頁組成,分散在五個不同的地方,標註在路標上。一張路標對應一封邀請函。如果碰上幾隊人馬拿著同一張路標,必然會爭奪殘頁。

    如今已被人家搶了先,只有拼誰更機智,先把殘頁找出來。

    不過,還有另一種手段,就是不大見的人——搶。

    葛恆桓想,若是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她也沒辦法做什么正人君子,該出手時還得出手,應道,“只能如此了。”  

    簡單商議後,眾人便調轉方向,前往守真廟。鬼面人和化野的事,沈西林一句也沒提。

    守真廟就在賀崗西北方向不遠的山頭上,紅楓遍野,小橋流水,呦呦鹿鳴,美不勝收,饒有意境。

    卸下裝備道具,分配好客房,葛恆桓帶著夏無隨圓真大師上山採風去了,說是了解下當地風土人情,順道打聽些關於殘頁的消息。

    正值一年秋收慶典,廟裡忙著準備祭祀,大和尚帶著小沙彌畫面具、造花車,把龍小五吸引了去,還非拉著秀城嘉陵陪他一齊研究那些個花車、神轎的結構,倆話嘮湊一塊兒擱哪兒哪兒鬧騰。

    化祿和沈西林還在客房裡冷戰。

    兩人很不幸地被分到一間房,誰看誰都不順眼,有一句沒一句的互相擠兌,忽然窗外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化祿白了沈西林一眼,雙手往桌案上一撐,翻身跳出屋子,把沈西林晾屋裡。

    “個死妖孽。”

    沈西林打開房門,出去遛彎兒。

    客房後面有挺大一後院,栽滿各種菊花,滿園飄香,花彩繽紛。

    後院往後,一個堂子,堂子裡架著戲台,不知從哪兒來的花瓣從天井飄下,紛飛滿天,落在戲台大紅毯子上。  

    剪著齊肩短髮的小女孩籠著鏤空的牡丹罩衣,安靜地拍著繡花小球,一旁幾個盛裝打扮的戲者試著戲服,其中一個在擺滿面具的匣子裡挑揀著,注意到堂口站立的化祿,抬起頭笑了笑,又繼續揀起面具。

    “請問——這是慶典要演的戲嗎?”

    化祿回笑,輕聲走過去,蹲在面具匣子邊,看著那些沒有生命的有哭有笑的表情。

    “啊,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演戲慶祝豐收,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啊。”戲者應道。

    化祿貪玩地拿起一頂白面紅唇、似笑非笑的綴著髮髻的面具扣到頭上,“這是什麼戲啊,以前從來沒見過。”

    他的以前只限於從被冬歿救起開始的那兩年。

    “啊,正常。這是‘珈寓戲’,”戲者也把面具套在頭上,是個哭喪臉,淚痕還是綠的,看著真心酸,“《神策》里的神言珈寓’,就是那位掌管言語的神祗創造的戲劇。至於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這戲就我們這片山裡的村子會,外人很少聽說。”  

    “珈寓戲?那個珈寓是不是還和一種叫木灰的東西有關係啊?”化祿覺得珈寓這名字挺耳熟,原來是冬歿提過。

    “啊,木灰的傳說啊,是有,”哭喪臉點點頭,繼續道,“傳聞是‘神言珈寓’折斷了‘神諭不惑’的天堂鳥,珈寓向‘神道明光’求助,獲得了不惑的寬恕。但也不知為何,我們村子裡卻有另一個版本。那個版本說,其實折斷天堂鳥的不是珈寓,而是‘神司夜摩訶’,珈寓只是代替夜摩訶承擔了那個罪名,而那天堂鳥根本不是夜摩訶折斷的,是不惑自己掐斷的。也不知道就為了那么小小的一朵花,這些神祗為何那樣較真。”

    “後來呢?那個夜摩訶怎麼樣了?”

    “我也沒怎麼讀過《神策》,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不過著名的‘神司兵變’我還是知道的。神司夜摩訶在神道明光正式統領神域時起兵反叛,墮入魔域,化身魔道,從那以後便是‘魔道夜摩訶’了。”

    “大哥,哪裡可以看《神策》啊?”  

    “廟裡藏書閣就有。”

    “謝謝啊,對了,面具——”化祿跑出去兩步,扒下頭上面具又退了回來。

    戲者笑著揚揚手,“送你了!”

    “啊?謝謝啊!”

    化祿出了堂子,沒跑兩步,正巧撞上在後院遛彎的沈西林,看了他一眼,又趕集似的跑開了。

    沈西林立馬轉身拖住那小子,“妖孽,去哪兒?”

    “藏書閣,”化祿抬腿去踢沈西林小腿,把手裡的面具按在他臉上,還使勁轉了兩下,“偽君子。”

    你叫我妖孽,我就叫你偽君子,沒什麼好商量的。

    “藏書閣?”沈西林無視化祿特地為他取的愛稱,拿下臉上的面具,別在腰間,哂笑,“你也會看書?”

    “那是自然,偽、君、子——”  

    “哦?你要看什麼?”

    “與你何干。”

    “我很好奇妖孽看的是什麼書。”

    “我不是妖孽!請你注意言辭,沈大哥。”

    “我不是偽君子,也請你注意言辭,化祿兄弟。”

    ……

    ……

    走著罵著,到了藏書閣。

    化祿小跑上台階,打開門進去,然後馬上反手關門,把沈西林關在外面。

    嘆口氣,化祿揉揉太陽穴,突然發現滿屋子是書,不知道怎麼從這麼多書里找出《神策》。他想看看有沒有管理書冊的人,可以問問看,結果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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