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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絮看了蒲牢一眼,蒲牢默默點一下頭。

    阿絮輕聲問:“爸爸回來了嗎?”

    米娜說:“回來了。”

    “帶回那樣東西了嗎?”

    米娜微微蹙眉,細細想了一會,說:“應該是那個吧……嗯,是帶回來了。”

    阿絮急忙問:“你看清它的樣子了嗎?”

    米娜說:“沒有,但是我記得很可怕。”

    蒲牢也有點迷糊:“可怕?”

    米娜有點犯愁:“該怎麼說那種感覺……‘扭曲’,這樣形容可以理解嗎?”

    阿絮苦笑:“一個抽象形容此而已,怎麼拿來形容物品啊?”

    米娜說:“你們從澤之主那裡拿到的血紅薔薇,看到那裡的害菌了吧?”  

    “嗯。”

    “實際上那是因為爸爸帶回的東西而產生的異變,不僅是霍塔沼澤,整個愛莎公館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比如波旁蠟像館的蠟像一夜之間全部復活;米薩學院的植物教授都長了全身的蜘蛛痣;那一年的新生兒很多都沒有腦子,器官錯位,卻奇蹟一般活到了成體。”

    蒲牢猶豫地問:“我在想,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當人接近那個東西的時候,就會自動受它影響,所以根本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聽米娜的描述,愛莎王帶回的那樣東西很像是某種異常強大的能量源,得不到妥善保存的能源發生了泄露,與周圍的靈物交集,然後互相作用——這有點類似現世的輻射,但與輻射不同的是,輻射無法與靈體的意識交流,但這種能量的可以。

    米娜幽幽地嘆氣,小小的嘴唇豁開口子,抬起頭,伸出兩隻小手:“你們看我只有五千來歲的樣子,是嗎?”

    按照四方大陸和現世的年歲差異表對照,四方大陸民族的一歲大致相當於現世人類的五百年,米娜看起來不過現世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實際換算後是個應該是五千才對。  

    呃。

    阿絮露出怪異的表情,這個“五千來歲”好像剛才一直叫她姐姐吧?

    天哪,會折壽的!

    阿絮讓自己冷靜,決定以後堅決不考慮年齡問題。

    米娜說:“其實我今年已經兩萬多了。”

    阿絮眨眼:“誒?那你……”

    “在爸爸回來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叫他的名字,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

    米娜躬身捂住臉:“我再也長不大了。”

    阿絮輕輕拍她的背。

    米娜的臉龐滑下淚水:“都是我的錯,我想爸爸離開,那個時候我在心裡想,要是我們永遠都能像小時候那樣就好了,爸爸每天都在,媽媽也沒有去世……”她突然大哭出聲:“可是——可是只有我一個人變成這樣,錯的是我,錯的只有我!”  

    米娜痛苦地哭喊:“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害了他!”

    阿絮抱住她:“公主,請你冷靜一下。”

    “是我,都是我的錯……”

    “然後呢,你爸爸帶著那樣東西回來,沒有受到影響嗎?”

    米娜搖搖頭:“沒有,我看到爸爸是好好的,只是在看到他以後我發生了變化,但是那會他並沒有異常。”

    蒲牢問:“那你為什麼說是你害了他?”

    米娜接著往下講:“爸爸回來以後,說要把東西交上去,這樣才算完成任務。然後他打開了‘鷺鳴門’,我問他,為什麼要開天窗呢,公館頂部的那扇窗戶從我出生以來從沒打開過,爸爸說,那是一種儀式,是對神者的尊崇。”

    阿絮疑惑:“神者?”

    “嗯,爸爸說鷺海之上都是神啊。爸爸打開了天窗,上去以後再也沒有回來……”說到最後,米娜恐慌地抓起頭髮。  

    蒲牢道:“你知道為什麼愛莎王能夠不受那東西干擾,能夠平安把他帶回來嗎?愛莎王去鷺海以後失蹤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你說是你害了他?”

    “因為!”米娜瞳孔縮小,渾身顫抖:“因為爸爸說他有異界之神賜予的‘九柱圖’,所以不怕‘詛咒’的影響。他把九柱圖的圖案畫在我的背上,說那是連接鷺海和公館的回程契約,叮囑我千萬不可以擦掉,否則他就回不來了。”

    阿絮驚道:“你……把圖案擦掉了嗎?”

    “不是我擦的!是弗蘭特!”

    蒲牢眸子一冷:“公主,我可以看看你的背嗎?”

    米娜點點頭,背過身,阿絮小心地拉開裙子的拉鏈,見到女孩小小的身子上爬滿觸目驚心的傷痕,心頭猛烈震動。

    阿絮憤憤道:“太過分了。”

    蒲牢問:“弗蘭特知道你背上這個符咒的意義嗎?”  

    米娜搖頭:“他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看我不順眼罷了。我的法力不如他,所以受他打壓,被他監-禁,最初我不依他,他才對我動了粗。”

    蒲牢說:“也就是說,符文被毀是個意外了?”

    米娜肯定道:“嗯。”

    蒲牢合上眼,哀哀嘆一口氣。

    米娜眼珠子不住往下掉:“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向弗蘭特低頭就不會發生這種意外了。”

    阿絮怒道:“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弗蘭特趁愛莎王出走時欺負你,集權自重妄圖篡位,他才是罪魁禍首!”

    蒲牢走過來,低眼仔細看米娜背上被疤痕劃得面目全非的青色圖案,沉吟:“好奇怪的符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符文系統。”

    符咒由符文組成,符文可以是特殊的文字,也可以是花紋,但不論如何變化,就像語言一樣,每種咒術都有屬於其的體系和分支,就算遇見了陌生的符咒也能根據符文系統找到大略的‘既視感’。

    但是米娜背上的“九柱圖”讓蒲牢感到全然的陌生,那是不同於她所知道的任何咒文系統的符文,不僅現實里不曾見聞,甚至連關於太古紀的史書里也沒有記載。  

    晾著後背被兩個人研究,米娜有些害羞:“我也是第一次從爸爸那聽說‘九柱圖’,過去從來沒見過。”

    阿絮摸著下巴,眉頭緊蹙,手指在米娜背上劃拉:“我倒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種花紋……”

    蒲牢眯眯眼,拉開阿絮,給米娜拉好拉鏈,抱歉道:“對不起公主,是我們魯莽了。”

    米娜抹乾眼淚:“嗯,沒關係,是我該好好謝謝你們。”

    蒲牢說:“你已經兌現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告辭。”

    米娜叫住她:“請等一等。”

    阿絮歪歪頭:“米娜?”

    米娜跑到說桌前,快速寫了一封信函,咬破手指在末尾滴上血印,拿給蒲牢:“請收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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