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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被侍女拉著往回走,心中卻在思索這些零碎雜事間的聯繫。
阿絮猜測這個猶婭就是上任聖女,蝶王純血,鬼美人的使役者。猶婭要阿絮殺了她,可她明明已經死了,唯一的解釋就是猶婭要阿絮毀滅她的魂魄,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是誰把猶婭的魂魄困在了千塞湖?
除了這些沒完沒了的為什麼,阿絮心裡更害怕一件事。一種從未有過的,來自內心深處底層的陰暗和無限未知的恐懼。
“你身邊的人是死人,傀儡。”猶婭這麼告訴她。
“就像我一樣。”猶婭當著她的面,擰斷了胳膊,胳膊變成了木頭做的義肢。
蒲的身體從伯山回來以後就很奇怪,龍息和內息的味道不斷減弱,靈力也隨著年歲增長不斷流失。身體衰亡殆盡,生命就會迎來終結,但是蒲卻說現在她身體的衰弱對她的性命不會有任何影響。
而且——
“阿絮,有件事你不要怪我多嘴,難道你沒覺得,作為上古九龍子之一,蒲她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嗎?”大一開學時,岐子木的警告又在阿絮耳邊響起,“我不懷疑她真的是蒲牢,可是……一直在你身邊的蒲,究竟是什麼呢?”
她跟在你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阿絮頓時渾身無力,神情恍惚,任由侍女拖著她在亭台樓閣間穿梭。
蒲秋寧,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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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阿絮覺得有點疲憊,揉一揉太陽穴,靠在桌子上小憩。
“阿絮姑娘。”侍女走上前點燃桌台上的線香,“神君大人在朝凰閣等你。”
阿絮蹙起眉,差點把蒲的勞什子花瓣澡忘了。
她轉著桌上的香爐,思索不語。
“阿絮姑娘?”
阿絮考慮再三,結合蒲的說法和猶婭的話,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想。她手心抓緊裙擺,恨道平生最厭惡隱瞞和欺騙,尤其是最在乎的人。既然如此,她更要向蒲問個清楚。
她在心中念道:在乎我的,定要清清白白,我在乎的,定要乾乾淨淨。
默念完此話,阿絮猛然頓住了。
剛才……她在心裡說了什麼?
阿絮抱住頭,神情迷離,為什麼剛才心中的那個想法,那麼熟悉,熟悉到好像那就是執著了一生的夙願。
耳朵里開始嗡嗡轟鳴,腦子一炸一裂地開始痛,阿絮咬緊嘴唇,面色蒼白,趴在桌上屏住呼吸,心臟絞痛,無法言說的痛苦,難過到快要窒息。
“阿絮姑娘!”侍女上去扶她。
君去飛天闕,我笑墮深淵。
阿絮腦海深處又浮現出這句話,不知是誰在說,而且意義不明。
香香從衣兜里跳到桌上,趕開侍女,探手摸阿絮的脈,還沒查清,便被阿絮反手握住。
“主人醒了!您怎麼樣?”香香又驚喜又擔憂。
阿絮抬頭,無端彎起唇角,眼中赤紅轉瞬即逝,“我來找你了。”
香香猛然一震,剛才阿絮的神態……真是像極了……那個人。
“香香?”阿絮身體突然軟了下來,揉揉眼,看著手心的小螺螄,“你睡醒了啊,都跑出來了。”她打一個哈欠,按著額角說,“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好累,頭也好痛。”
香香茫然地看著她。
“對了,朝凰閣,朝凰閣,差點給忘了。”阿絮點點桌子,對香香說:“香香啊,你餓了就在這再吃一點,這些點心很好吃的。我現在要去找蒲秋寧同學陪她洗澡,你就別跟著我了啊,拜拜。”
侍女給她帶路,“阿絮姑娘請跟我來。”
“好。”阿絮伸一個懶腰跟著侍女走出房間,又打了一個打哈欠,“我難道是又睡眠不足了?不行,今晚不能再跟秋寧瘋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朝凰閣,顧名思義,百鳥朝凰,為了體現其威嚴,修在高高的山頭上,所以要去朝凰閣,就要爬很長一段樓梯,等阿絮累得要死不活地爬上去以後……
嘭——
“蒲秋寧你的趣味怎麼那麼變態!洗個澡都要爬那麼高,是想要累死我嗎!”阿絮一腳踹開門,罵罵咧咧走了進去。
房中氤氳著濃郁的水汽,還有一股花瓣的馥郁香氣。
房裡靜靜的,只能隱約聽到水聲。
“秋寧?”阿絮蹙起眉,慢慢走進去。
穿過縹緲的紗幔和迷濛的水霧,阿絮遠遠看到前方涼亭的水池裡站著一個人影。
水珠從蒼白瘦削的背脊上慢慢滑落,最後融入浮滿花瓣的清水裡。
墨色的髮絲濡濕彎曲,像錯綜複雜的樹根,猶如道不明的情緒蜿蜒徘徊在光潔的裸背,姣好的臀線藏著欲說又休的秘密,沿著優雅的曲線,舒展蔓延至熱氣蒸騰的水波。
阿絮凝望著,揣測著,懷著試探的心情,惴惴不安,又雀躍不已。她不知道心底的什麼被眼前的景象勾起,只是胸腔里狂奔嘶吼的猛獸叫囂著要她去接近。
她走過去,一步一步,不管水花濺濕衣裙,不管理智鎮靜或是種種猜疑。
有時候,就是鬼使神差的不經意。
她從背後抱住她,雙手穿過她的臂彎,一手壓過雙-乳中心的溝渠,一手環住連接秘境的恥骨,把頭壓在她的肩,側過臉頰慢慢靠近,貼在她的耳邊悄悄說,就像淘氣的孩子在惡作劇,“你想我了?”
懷中借著熱水好不容易才回升溫度的身體震了震,瞬間冰冷下去。
蒲顫抖著抓住她放在胸間的手,嘴唇戰慄。
“嗯哼。”阿絮抬起環在她下腰的手,指尖帶著溫潤的水珠,輕柔點在她的肩頭,慢慢滑動,一寸一寸描摹她細嫩的肌膚,目光逡巡過每一個角落,那是領地,是聖域,是就算被遺棄也永遠無法忘懷的禁地。最後,手指停在她的脖子上,“這裡,這裡,都記得嗎?”
蒲心臟猛一抽搐,呼吸變得粗重,深深閉上眼睛,低聲呼喚:“龍兒……”
阿絮突然仰起頭,瞳仁里的赤紅漸漸熄滅,沉悶的腦子瞬間清明,“秋寧?”她低頭看著蒲,愣了一下,放開她,神情恍惚。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問:我在做什麼?
蒲也回過了神,不過看上去十分高興,立刻轉身抱住阿絮,笑道:“龍兒你來啦,怎麼現在才過來?下午你都不陪我去游湖。”
阿絮安靜了一小會,像在思考什麼,拱一拱,鑽進蒲的懷裡,貼在柔軟的胸脯前,撐起頭問她:“秋寧,你怎麼從來都不化成龍形給我看啊?”
蒲笑了一下,撫摸阿絮的鬢角,溫柔道:“那是因為我的真身體型太大了,不能隨便化龍。”
“真的嗎?”阿絮偏頭貼在她胸前,窩在她懷裡,“可是,龍身明明就可以控制大小啊。”
“嗯,那是因為——”
蒲還沒說完就被阿絮打斷,“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能化龍,對吧蒲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