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蒲牢說:“想不到天師現今也落魄至此,難怪連抵禦秘術師的能力都沒有。”
阿絮問:“我們去找獬豸嗎?”
蒲牢想一想說:“獬豸和什剎一樣,正直清明,一向秉公辦事,剛正不阿,如果天師城的事裡真有貓膩,他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說明其中有別的原因,他們抓不到把柄,暫時沒法介入。”
“那有沒有可能上面有人壓著獬豸,讓他也沒法插手呢?”阿絮問。
蒲牢點頭,“這樣說也不無道理,但中立王城權利制衡,三方態度鮮明,有誰能夠壓制仲裁府……”
阿絮又說:“其實還有可能……”
“什麼?”
“別的人變成了獬豸?”
蒲牢看向她,“你是說,有人取代獬豸上位,然後借獬豸的權力胡作非為?”
“嗯,而且做出這種事的最有可能就是天寰的人。”阿絮道。一想起可能是這些人害了岐子木一家,阿絮就恨的牙痒痒。
蒲牢思忖片刻,說道:“那直接去仲裁府硬碰硬就沒多大價值了,潛伏進去套話更有用些。”
阿絮搖了搖岐子鴻,搖不醒,只好把他拖進岐師樓,隨便找了個床榻把他放上去,正好岐家的使魔從山上捕獵回來了,背著肥碩的野山豬一進門就把獵物丟在地上,悲情抽泣地撲到主人身邊。阿絮說:“正好你回來了,我們要走了,你好好照顧你的主人。”使魔謝過兩位不知名的好心天仙,問道:“不知兩位大人要去何處,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阿絮答道:“仲裁府。”
使魔抓抓腦袋,想了會說:“我先前和城裡幾家天師的使魔上山捕獵,一起閒聊,聽山下花家的小白狼說在天師城被封前,仲裁府就有些奇怪。”
蒲牢問:“怎麼個奇怪法?”
使魔說:“仲裁府本來是透明開放的,平時要見府主也很容易,在外通報一聲即可,可是不知為何從一年前起,仲裁府就戒備森嚴,還專門在外修了鐵籠子似的柵欄不准外人接近,對外聲稱裡面關了要犯要嚴加看守,自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獬豸大人。”
蒲牢問:“那仲裁府的事務都照常進行嗎?”
“照常啊,只是獬豸大人把仲裁府封起來,不願意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沒準是受夢裡辟邪神君的影響?聽說辟邪神君就是個冷漠性子,從不見人,天祿殿就像鬼族底下的冥府一樣,想想就冷得發抖。”說著,使魔抱著身子打了個顫。
啊哦。阿絮背著手嘟嘟嘴,剛才辟邪神君本尊還在這呢,幸虧走得早,不然這小使魔肯定腦袋身子得分家。
蒲牢卻深以為然的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阿絮差點沒一口噴出來,真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看了使魔一會,忽然問:“既然你是岐家的使魔,還活著……那獢獢王呢?跟著子木的獢獢王還在嗎?”
使魔搖頭,“不知道。但應該還活著吧。”
“你這麼確定?”
使魔指了一下牆上供著的犬神像,犬神的嘴裡銜著一塊血色紅玉,他說:“犬神血淚石和獢獢王的元神是相連的,既然血淚石沒有破,獢獢王一定在什麼地方等著小主人吧。”
是啊,就算岐子木重生投胎了,它也一定會找到他身邊,永遠追隨他吧。阿絮看著英勇的犬神像微笑。畢竟犬神是一旦認定就決不捨棄的種族啊。
蒲牢牽起阿絮的手,“我們走了,你們保重。”
使魔笑眯眯地跟她們揮手再見,“謝謝兩位天仙的結界和守護獸,有了它們家裡安全多了!”
蒲牢帶著阿絮下了山,上橋過河。阿絮站在橋頭跳高遠望,即使隔了很遠,在這裡還是能看到中立王城最高的永夜鐘塔。蒲牢走過去,順著阿絮的視線望一眼,“跳什麼呢?”阿絮指著塔尖說:“我在看那個塔。”蒲牢說:“那是永夜鐘塔,鬼市的標誌,鬼市的永夜王就在那裡。”
阿絮驚訝道:“鬼市也有王?你不是說是內務府,下政府,仲裁府三方制衡嗎,怎麼又冒出一個王來?”
蒲牢說:“永夜王只是一個象徵,其實什麼作用也沒有。我也只是知道有那麼個人存在,但是沒人見過她吧。”頓一頓,摸著下巴說:“就和鬼市傭兵團的團長一樣,孽火修羅紅蓮斬,好幾年了,自從老團長去世新團長即位後,就沒人見過。”
阿絮笑著捏蒲牢鼻子,“你好意思說人家,你這個大海怪不也一千年沒人見過了?”
蒲牢叉腰道:“開玩笑,本神君的英姿,豈是尋常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大海怪有什麼好神氣的,烏漆嘛黑一大長條,一點也不好看!”阿絮吐舌頭跳走了,蒲牢立在橋頭風中凌亂,烏漆嘛黑一大長條……有那麼丑嗎?要不要考慮去染色呢,但是聽說水族新興的美鱗染甲很貴啊,而且還有點疼……
兩人出天師城的時候恰好又碰到了進城時的大貓車,便又恬不知恥地搭了個順風車,坐在車尾欣賞沿途美景,小風嗖嗖的,那叫一個舒爽。大貓車跑到前面的岔路口往右拐了,阿絮說:“秋寧,這車不去王城。”蒲牢看看四周,指著前面的一個火雲青牛車說:“走,咱們下了大貓車,換個大牛車。”再仔細觀察它的前進方向,補充道:“大牛車是去王城的。”
“好,那就去大牛車!”阿絮一手牽住蒲牢,輕身飛起,兩人飄飄然越過車頂,足尖點上車尾護欄,回身看著趕著大貓的車夫發笑。
大貓車夫這才發現一路上都有人搭便車占便宜,指著她們破口罵道:“哪裡來的野丫頭,卑鄙無恥!”
阿絮捂嘴彎彎腰,靠在蒲牢懷裡咯咯笑,蒲牢捋一捋她臉頰飛起的髮絲,攬著她的肩頭矮身坐下,低下眼,看著懷中少女卷翹的睫毛,微醺的桃花眸子,還有白里透粉的小臉蛋,胸中不由心曠神怡,如沐春風。
美好的安靜並沒保持太久,後車廂的帘子被掀了開來,裹著長布的男人探出頭吼道:“誰那麼大膽子活膩了,敢蹭老子的車!”
呃……你……我……
待看清雙方模樣後,蒲牢皺起眉,男人咳了一聲。原來這牛車的主人正是伊夏的老闆。
蒲牢問他:“你要去王城?”
男人哼道:“不錯,關你什麼事。”
蒲牢轉過身,“那就好,我怕蹭錯車了。”
“你!”
阿絮指著他,“你什麼你!我警告你啊,我家秋寧可是蒲牢神君,你再放肆,本姑娘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無理取鬧!”男人罵道。
蒲牢幽幽道:“你以為我脾氣那麼好不跟你動手?”嗤笑一聲,“是敖瀚跟我打過招呼,說你性格古怪,要我關照你。我不跟你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