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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嘆口氣,這樣一來,要想幫伊夏回到故鄉,就只能找到打開通往密鏡的路,秘境結界的方法,但這談何容易。
還有一點阿絮想不通的就是,秘境受聖獸統領,平安盛世,怎會有戰亂?可是沒有戰亂,伊夏又怎會因為敵軍入侵鬧得家破人亡,最後還被追殺攆出了秘境?
有聖獸鎮壓,秘境內各國應當不敢造次,排出這個因素,難道說……
阿絮猛然想到以前在伯山偶遇的那個女人,她的身旁帶著兩頭帝白虎,手腕上還有不知從哪得來的辟邪血珠——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為什麼會有帝白虎?她是伊夏王族,還是侵略君子國奪走帝白虎的入侵者?
阿絮深深閉上眼,她寧願相信那個女人也是從秘境中逃出的伊夏王族,而不是毀滅君子國的入侵者。如果她要是入侵者的話……阿絮無法想像,能夠突破秘境結界、無視聖獸聖威、在秘境裡肆意妄為地塗炭生靈的人,究竟擁有怎樣可怕的力量……
老頭的話打斷阿絮的深思,“山神大人,我知道的全部就只有這些了,請問……”
阿絮恍惚一下,回過神來,“嗯?”
老頭說:“山神,請問我還能做些什麼嗎?”
“哦,不用了。”
老頭問:“老夫還有一事不明,請山神指點。”
“你說。”阿絮已經沒有興致跟他說話了。
老頭問:“山神您說蝶王族有錯誤,有災禍,可到底是什麼錯,什麼災啊!您不說清楚,我們這些無知的凡人、那,那怎麼知道該怎麼改過呢?”
阿絮微微一笑,輕揮長袖,湖面煙霧瀰漫,白光柔和。
視野漸漸迷濛,遠方傳來阿絮縹緲的嗓音:“天機不可泄露。”
老頭急了,叫著問:“山神大人!山神大人!那我以後,可該怎麼辦啊!”
“你只要心存善良,帶著族人安靜休養生息便可,切記萬萬不能有異心,尤其是殺戮之心。”
老頭跪下磕頭,“記得了,小人叮噹謹遵山神教誨!”
最後一點回音徐徐飄來:“你要謹記,近日與我一見之事,決不可與他人提及,否則本座也無力保全你族性命。”
“是是是!小人記住了,記住了!”
待迷霧散開,老頭竟站在煉玉集會熙攘的人群中,路邊已經有人擺起了攤,有人駐足其旁挑選琥珀,討價還價好不熱鬧。
老頭揉揉眼睛,雙腳飄虛,只覺做了一個不長不短,水汽氤氳的夢。
“阿絮——”白瑪從人群那頭一路呼喚,四處張望,朝老頭這邊走過來,“你在哪啊?蒲姐姐——阿絮——”
老頭循聲望去,看到白瑪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喚,可是周圍喧鬧嘈雜,把她的叫聲淹沒在人群里。
白瑪走到老頭身邊,與他擦身而過。
瞬間,老頭只覺心頭一蹦,拇指上蝴蝶形狀的玉石扳指不停閃爍,他猛然轉頭看向白瑪,疑惑片刻,突然渾身一震。
老頭指著白瑪嘴唇抽搐,“你……你是……”
“嗯?”白瑪回過身,看到老頭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雙手向上,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不停顫抖,“蝶王族長隗拓庫見過——”
白瑪困惑地眨一下眼,急忙把他扶起來,打斷他的話,“老族長您怎麼了,是不小心跌倒了嗎?我扶您回樹屋歇息吧。”
老頭一時失語,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了半天才興奮道:“好,好,沒想到楊家害我蝶王族後,傳聞里的蝶王純血的希望竟然是真的。”仰天長嘆,“蒼天哪,我蝶王族的希望,回來了……”
白瑪抿一抿唇,扶著他向書屋走,“族長您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在這種人多的地方亂逛,多不安全呀,當心待會又跌倒,閃了腰!”衝著老頭聳一聳鼻子。
老頭點點頭,被她攙扶回屋。
白瑪安置好老頭,走出樹屋,立在枝頭,望著下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念道:阿絮,蒲姐姐,你們在哪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武器+11,爆回零級;幾天連刷三次副本,都隨機刷出來了遊戲bug打不掉血的變態怪物_(:зゝ∠)_啊,臉黑的九九來更新了……
☆、決戰天寰篇-36
阿絮拉著蒲從上山的小道上爬上去,向後望了望下面的林子。
蒲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這麼走了?”
阿絮開合一下眼皮,“我就這麼走了?我沒什麼啊,本來來這就是為了伊夏,事情問清楚了就要趕快離開這裡。”楊家關係太複雜了,且不說楊家侍奉的邪神鳳凰,本家等級階級化嚴重,又和蝶王族羈絆錯綜複雜。而且阿絮在伯山見過鬼美人,說明使役毒蝶的蝶王族純血還活著,楊家這般摧殘蝶王族人,那純血遲早回來復仇,指不定是哪一天,萬一讓她們給撞上了豈不是倒霉透頂?
英雄難解家務事,這世上最難纏的就是小人和家仇,人家的內務事阿絮可不想碰,能躲多遠躲多遠,何況人楊家兵不待見她們。
蒲走到她身後,說:“我們不聲不響地走,你回去跟白瑪姑娘道個別?”
阿絮搖頭,轉過身往下山的路走,“不了,萍水相逢而已。她太麻煩。”
蒲提醒道:“白瑪姑娘送了你珍貴的鐲子,你卻連道別的話都不說一聲,還嫌她麻煩。”
阿絮怔了怔,無聲地笑,回頭看她,“蒲秋寧,你什麼意思?”
蒲說:“有時候我在想,也許最單純的人也是最無情的,什麼感情,一斬就斷,乾乾淨淨。”
兩人的眸子在夜裡星光下微微閃著光。
山裡有蟋蟀蟲鳴,溪水叮鈴。
靜悄悄里,阿絮說:“蒲秋寧,你明明知道我心裡——”話音卻戛然而止。
蒲安靜看著她,“我知道你心裡什麼?”
“我——”阿絮欲言又止,忽的嘴角掛起一抹笑,別頭道:“那我就回答你的問題吧,只是回答一個問題而已。”既然你裝作看不透我的心裡,那我又為何不裝作聽不明白話里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不是說,你在想是不是有時候最單純的人是最無情的人嗎?”阿絮說,“蘇軾《蝶戀花》里,說道多情卻被無情惱,可是我在想,無情的那人早被亂了心神,只是多情人不知道罷了。大概只有無情之人心裡才明白……無情卻被多情惱。”
阿絮看向她,問道:“如果非要在你我之間做出選擇,你認為你和我,誰是無情,誰又是多情?”
當問題被血淋淋直白地擺在面前時,應該選擇坦誠,還是逃避?
十幾年的守護和依賴,到底是謊言還是真心?
“不管是無情,還是多情。”蒲一步步慢慢朝她走進,雙手捧起她的臉頰,低下頭,沉聲道:“我始終都是一籌莫展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