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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讚賞地點頭,“殿下果然冰雪聰明。”她指著圓符里空白的一半,道,“關於這支‘原始靈能’記載甚少,朕也不甚了解。你們只需記住它是與‘深藍’同等地位的存在即可。和‘深藍’相同,這支原始靈能也有一個稱謂,叫做‘鴉青’。”
阿絮說:“按陛下的說法,遙塔天師是‘鴉青’的使徒,遙塔是‘鴉青’的勢力,作用在於封印望若浮址。如果望若浮址與遙塔鬥爭,那就是‘深藍’和‘鴉青’的角逐,而漫遊在虛無中的所有世界都是這兩大靈能鬥法的舞台!”
昊天閉眼深吸一氣,良久才緩緩開口:“不錯,正是如此。”
阿絮譏諷地笑:“果真是個荒謬至極的傳說!有人到過遙塔嗎?有人見過望若浮址嗎?哪裡來的深藍,哪裡有什麼鴉青,又從哪裡知道虛無之外還有無數個世界呢!”
昊天把她帶到第三面壁畫前,指著浮雕里的儀式場景說:“可是葛天氏相信。”
雕畫裡,一群頭戴花冠、身披白襖的人光著腳踩在一張無比巨大的法陣上,法陣里堆滿了光芒閃耀的神力珠,身後是高不見頂的遙塔。
法陣中心浮著一個被扒光衣服的裸-人,裸-人的心口飄出靈魂,魂魄里刻著一道咒印,上書四字:詔諭之契。
阿絮看著壁畫皺起眉。
詔諭之契……
昊天說:“上古中期以前的神祇都知道一個傳聞,叫做‘葛天長生’。大概內容是說在太古異能紀,神秘的鷺海盡頭飄蕩著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氏族,自稱‘葛天氏’。而湊巧的是,望若浮址的傳說里,神的遺孤‘長生’一族也姓葛天。於是鷺海盡頭的葛天氏對外宣稱他們是被‘長生’遺棄的末裔,以‘長生花’為圖騰,拜‘葛天’首領‘長生殿’為始祖神明。”
阿絮低喃:“那‘詔諭之契’和‘詔諭使’是……”
昊天回答:“在葛天長生的傳聞里,鷺海盡頭的葛天氏是被‘長生’趕出望若浮址的雜種罪民,是被遺棄的末裔。他們被趕出望若浮址時,‘長生’的首領‘長生殿’動了惻隱之心。”
頓一頓,昊天繼續道:“長生殿對罪民說:‘看在你們是長生末裔的分上,吾殿賜給你們一次反省的機會。你們離開望若後,吾殿會在其中一人的魂魄里刻下‘詔諭之契’。詔諭之契歷經磨難便可覺醒契書,那時你們用足夠強大的靈力和詔諭之契獻祭,吾殿便能聽到你們的懺悔。什麼時候你們改過自新了,重新具備了回歸雲浮的資格,吾殿會考慮派一位‘長生’作為詔諭使,下界接你們重回雲浮。’”
阿絮攥緊衣襟,難怪葛天聿和龍玉朗挖空心思地算計葛天,寧死不願回歸鷺海……葛天哪裡是她們的家,根本就是坑殺她們的魔巢!
蒲牢注意到阿絮憤怒的情緒,抱住她的拳頭,攬著她輕輕拍她的後背。
昊天帶著她們走到最後一面壁畫前。
石壁上雕刻的是水深火熱的人間地獄。
無盡的肆虐,無盡的殺戮。
昊天說:“葛天重回雲浮的條件有二:一,詔諭之契;二、足夠強大的靈力。詔諭之契出自葛天內部,而足夠的靈力……”
“他們就從神族和通靈者身上無限掠奪,製作神力和靈力珠。”蒲牢冷聲道。
阿絮笑著咬她的下巴,“聰明。”
蒲牢說:“天寰犯下的所有罪孽我全都看在眼裡。”
接下來是一小段短暫的沉默。
安靜一會,昊天對阿絮說:“所以現在,葛天的‘詔諭’殿下,你有什麼想法嗎?”
阿絮沉思片刻,低首沉著道:“葛天要抽我的魂魄獻祭,要取天下生靈的性命陪葬,我與天下同生同滅,定要殺他個挫骨揚灰。葛天不亡,我命不休。”
昊天拍一拍手,“殿下好志氣。”
阿絮忽然問昊天:“陛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剛才提過‘深藍’有使徒‘神的遺孤’,而與‘深藍’相對的‘鴉青’也有使徒。請問您可否知道‘鴉青’的使徒除了遙塔天師,還有其他氏族嗎?”
昊天沉聲一笑,轉過身,慢慢走到祠堂聖殿的中心,給帷幔中的雕像上香。
“原本是沒有人知道的。”昊天看著帷幔說,“萬年之前,朕曾在凡塵走失,混亂中偶然遇過一人,探之靈息竟是一片空白,卻又不受靈力限制,隨心所欲。當時朕尚年幼,只是覺得那人奇怪,並未留意,後來仔細回想許多細節,聯繫神皇代代私傳的‘遙塔傳說’,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阿絮和蒲牢齊齊看向她。
昊天捏著手裡的香,嘴角勾著詭秘的笑,“如果所有的傳說都是真的,神的遺孤是‘深藍’的使徒,那麼‘鴉青’也一定有一群供奉其的侍者。‘遙塔傳說’里提到遙塔天師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選擇機制。它在不同時期選擇不同的‘轉世法身’,將‘鴉青’靈能注入其中,發出‘遙塔密令’,把法身請回遙塔,履行塔主的職責。”
阿絮心裡咯噔一下。遙塔密令被龍玉朗封印了,而幾十年前唯一知道其下落的岐天鏡慘遭天寰迫害,現在知道遙塔密令在哪的人只有她和阿猙了。可是龍玉朗當初為什麼選擇讓岐家人看守遙塔密令?難道……
阿絮問昊天:“敢問陛下,如果被選中的法身沒有收到密令,遲遲無法前去遙塔就任,會發生什麼事呢?”
昊天說:“那麼‘鴉青使徒’會親自下界迎接法身。”
阿絮看著昊天,試探地問:“如此說來,陛下當年在凡塵走失,遇上的那位奇人便是……”
昊天垂一垂眼,應道:“他的模樣和傳說里遙塔壁畫中的人物形象如出一轍,必是下界尋找遙塔天師的‘鴉青使徒’無疑。”
阿絮急忙問:“不知鴉青使徒有何特徵?”
昊天說:“遙塔中的壁畫上,鴉青使徒生有鴉青色長髮,眼瞼下有靈能刻印狀似菱形刺青,氏族稱為‘秀城’。‘秀城’二字是遙塔密文的直譯,而在現世里,‘秀城’意為‘蒼色’。”
阿絮把這些記在心裡,一切關於遙塔的信息日後都是助她打敗葛天的可能。
昊天抬手一揮,帷幔落下罩住四塊石壁,她對阿絮和蒲牢說:“朕能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的路,相信兩位心中已有定數。”
阿絮與蒲牢四目相對,十指緊扣,目光堅毅,重重點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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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腳踏青光火雲的壯牛拉著車從鬼市星曜城飛到了大興安嶺,牛車在山嶺深處徘徊許久終於落下,一個滿臉胡茬、身裹灰布的男人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