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頁
草葉掩蓋中露出一枚直徑半米大小的蛋,蛋殼已被敲破,一道身影鬼鬼祟祟趴在蛋後,用樹枝伸進蛋殼攪動。
西弗珈珞當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偷蛋!
蒲牢裝好一壺水,轉身發現西弗珈珞不見了,走到灌木叢邊發現了他。
見西弗珈珞撅著屁股鑽在草里扭來扭去,拍了他一下:“幹什麼呢?”
西弗珈珞頭皮一麻,定著身子直視前方。
偷蛋賊停了動作,倏地起身朝灌木叢這邊看。
如此一來西弗珈珞才看清了偷蛋賊的真面目。
總的來說看起來像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不考慮界層成長周期,目測年紀和西弗珈珞差不多大。和先前見過的巡邏者一樣,他的背上也長著一對羽翅,除了臉部,所見之處渾身長滿飛羽,如同人的汗毛。他的頭髮和阿絮一樣,是白色的,凌亂地披在肩上。
西弗珈珞滿頭冷汗,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生怕偷蛋賊發起攻擊。
蒲牢也覺察出西弗珈珞的異常,小聲問:“怎麼了?”
西弗珈珞沒有出聲,緊張兮兮地觀察偷蛋賊的動靜。
出乎意料的是偷蛋賊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掃了他兩眼,撬開剩下的蛋殼,把頭鑽進去把蛋席捲一空,然後擦擦嘴巴轉身走掉了。
西弗珈珞長舒一氣:“呼——”等偷蛋賊走遠了才慢慢退出去,心跳慢慢降下來。
他靠在樹根擦汗,說:“我看到人了。”
“你怎麼不叫住他?”
西弗珈珞嘖嘖嘴:“可是,該怎麼說呢,像是人,又不是人,是鳥嗎?鳥人?”
蒲牢也被他說迷糊了:“鳥人?”
西弗珈珞道:“就是全身長滿了羽毛,但如果是鳥人怎麼會偷蛋吃呢?那是什麼的蛋?”
走回營地,阿絮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拔毛,腳邊躺了一隻碩大的鸞。
阿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我打到了一隻肥雞,咱們可以烤雞吃。”
西弗珈珞跑過去看一看死鳥,嘆道:“這個很像青鸞啊,在四方大陸是珍貴的靈獸。”
阿絮說:“我看這林子很多啊,就是普通的肥鳥,哎呀,吃吧吃吧,估計在這也不值錢了。”
“唔,嗯……”西弗珈珞想剛才那人吃的蛋是不是青鸞蛋。
大家圍在一起烤鸞鳥,西弗珈珞把剛才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蒲牢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幸好偷蛋賊沒有敵意,不然很有可能有危險。
聽了他的描述,阿絮說:“那應該是羽民。”
“羽民?”
“嗯。我在描寫太古紀的古書里看過,裡面介紹了一些墟天異國,羽民就是其中之一。書上說他們喜歡吃鸞鳥的蛋,也是從蛋里出生的。”
“說的那麼好聽,其實就是鳥人。”
什剎望一望參天森林:“這種樹很適合羽民生存,他們喜歡在樹上生活。”
她對阿絮說:“你不覺得這裡和一個人很投緣嗎,非常多的羽毛。”
阿絮微微蹙眉,握緊手裡的樹枝:“嗯。”
什剎給火堆加了樹枝:“吃了飯爬上樹看看吧,下面找不到人,應該都在樹頂上。”
羽民的城市建在懸崖和樹幹上。
在樹林裡晃悠了許久的幾人改變路線,不再原地抓瞎,試著向上探索。
過了幾天,他們找到了第一個羽民城鎮。
這個城鎮和西弗的桃源樹有些相似,不過沒有桃源樹那麼明艷多彩,倒是樸素得多。
羽民全身覆羽,背生翼,白髮。
城裡有異族來了羽民也不在意,只是做著自己的事,仿佛已經習慣。
溜達了一陣,阿絮才發現這還有很多其他的民族,看來長空島是各族聚集的交通樞紐,在這見到什麼人都不足為奇。
阿絮向一位賣松露的羽民詢問:“請問你見過這個姑娘嗎?”
說著,她用言靈畫出慕常羽的相貌。
“沒有。”
阿絮又問:“那麼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長空島。”
“長空島什麼地方?”
“羽民國啊。”
“這裡在羽民國的哪一個方位呢?”
“這裡是內環東區,葡湯城。”
“除了羽民國島上還有其他國家嗎?”
“沒有,這裡是羽民的地方,離得最近的是鶴民國和灌頭國。”
“我要找人的話該去什麼地方?”
“找你剛才畫的那個姑娘?”
“嗯。”
“我怎麼知道。”
一段對話不愉快的結束了。
阿絮失落地回到隊伍:“怎麼辦啊,一點頭緒都沒有。”
蒲牢靈機一動,對西弗珈珞說:“你說慕常羽是被一個貴婦帶走的?”
“是啊。”
“你記得貴婦長什麼樣子吧?”
“馬馬虎虎。”
蒲牢邁開步子:“行。先找地方住下來,找人的事慢慢說。”
☆、Ⅳ窮極遙塔篇16
在葡湯城轉了一會沒發現一家旅館,蒲牢很困惑,難道這個羽民城鎮裡沒有酒店?
眼看天快黑了,還沒找到住處。
街頭的路燈陸續點亮,支撐電線的塔柱下發出斷續的喀嚓聲。
蒲牢望了望電塔,塔身與牆面的夾角里落下漆黑的陰影,喀嚓聲就是從陰影里傳來的。
蒲牢說:“小心一點。”
幾人走到遠離電塔的另一邊,加快腳步趕過去。
咔嚓。
“哦,年輕人。”
阿絮循聲看去,一個頂著鳥窩的老大叔向他們打招呼。
老大叔舉起手裡的剪子,咔嚓落下一撮頭髮:“你們的頭髮都很長啊,需要剪一剪嗎?”
電塔的陰影下擺了一座簡陋的理髮攤,牆上支出一小架棚子,下面放著桌椅鏡子。
一個紅毛的矮子坐在椅子上,老大叔正在為他理髮。
阿絮道:“晚上了,大叔還不打烊嗎?”
大叔指指身前的紅毛矮子:“這是最後一位客人嘍,如果你們不剪的話。”
阿絮說:“謝謝你,不過女孩比較愛留長髮。”
“是嗎,那很遺憾。”老大叔揮舞剪子,利落地理髮:“我的手藝在內環東區可是很出名的。”
阿絮淡淡地笑,蒲牢舒一口氣,說:“走吧。”
“嗯。”阿絮應道,又忽的掉頭回去說:“等等大叔,我突然想起來我的發尾有點分叉,要不你待會幫我理理?”
“分叉啊,那是髮根的營養沒有傳送下去,毛鱗片張開受損。”老大叔低下眼,挑起阿絮一縷髮絲:“很枯燥啊,你一定很久沒有好好愛護它了。”
“很抱歉。”
“這樣對待珍貴的頭髮,它們可是會哭泣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