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這時她手腕上的辟邪珠開始劇烈閃光,阿絮注意到了,抬起手來看,同時鏡子裡的景象變了,鏡面映出她放大的手腕,還有那串不斷發光的辟邪珠。
阿絮眨了眨眼,撫摸辟邪珠微微一笑,試探著問:“你是怕這個嗎?”
咯咯咯咯。
怪笑又響了一聲。
“嗯。”阿絮點一下頭,取下辟邪珠用力拋掉,沖禪房揚起手,“沒有了。還不見見我嗎?”
黑夜裡,空中閃過一道細長的黑影,剛才被阿絮扔掉的辟邪珠瞬間消失了。
池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水波散開,升起幾根梅花樁,由池邊通向禪房。
阿絮彎一下嘴角,把氣凝聚在腳底,慢慢踩上梅花樁。
每踩一下,木頭樁子就往下陷一截,阿絮慶幸自己體重輕,要是換成小胖鐵定就掉下去了。
不過梅花樁比她想像的結實多了,連著踩過去,沒一會就到了禪房外的平台。
阿絮朝房裡看了一眼,和尚靜坐如山,一動不動。
她輕輕敲了一下門,在手碰到房門之前,門自動打開了。
阿絮慢慢走進去,禪房內是分層結構,和尚坐在高層的蒲團上,下層放著一張几案,桌子中心擺了一盆文竹。
“大師,是你嗎?”阿絮拿不準是不是那個和尚,只是覺得他身上那件袈裟跟和尚的很像。
不過對方沒有回答。
阿絮想了想,又問:“那麼,是大師的師兄,住持大師嗎?”
房裡響了兩聲咯咯的笑聲。
阿絮蹙起眉,難道是他發出的笑聲?
阿絮說:“住持大師,你知道於爾桐吧,我是她的女兒宋明絮。”
說著,阿絮仔細盯住和尚看,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一有動作好隨時做出反應。
“聽說她以前到小寒寺找過一口井,請你告訴我她找井做什麼,之後又去了哪裡?”
這次和尚回答了。
就是先前問她想找什麼的那個聲音:“你媽媽找井,想要去伯山。”
伯山?
阿絮問:“是女伯娘娘棲身的聖山嗎?”
“咯咯,正是。”
阿絮急忙道:“然後呢?她到伯山了嗎?是去見女伯娘娘了嗎?”
和尚不做聲了。
“住持大師?”
一片沉默。
阿絮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和困惑,一時衝動,跳上高層,一把抓住和尚的肩,“大師,你倒是把話說完啊。”
“咯咯咯咯。”和尚的脖子慢慢扭轉過來,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啊——”阿絮看到他的臉驚呼一聲,整個人從高層摔了下去,跌在地上,撐起一隻胳膊,驚恐地看著他。
☆、伯山妖異篇-51
“咯咯咯咯,有什麼不對嗎?”
阿絮咽了一口唾沫,定一定神朝他看去。
那是一個畸形的頭,沒有毛髮覆蓋,全是褶皺的皮,擠在一起,眼睛沒有眼仁和眼白的區別,一面兒黑,整個腦袋都是醬紅色的。
他的上唇處裂開一個豁口,說話的時候風往裡灌,發出窸窸呼呼的怪聲。
“沒有,為你的相貌感到抱歉。”阿絮撐起身子坐起來,歉意地朝他笑一笑。
和尚嚯嚯兩聲,嘻嘻笑道:“啊,你也是一樣啊,人總是害怕醜陋的事物,然後厭惡,我以為你會有所不同。”
阿絮說:“你錯了,我就是那樣的人,而且我就是喜歡漂亮的,討厭難看的。”
“咯咯咯咯,你真直率,不過這一點,比那些人有趣多了。不過——”和尚的脖子咔嚓咔嚓扭了兩下,歪著腦袋看向她,“你不是人。”
阿絮笑道:“一個代稱而已,有必要那麼糾結嗎?”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和尚垂下腦袋,忽的響起喀嚓一聲,他醜陋噁心的頭顱啪嗒一聲滾了下來。
阿絮立馬跳起來,迅速往後退。
和尚失去頭顱的身體轟然倒塌,袈裟鬆散開來,露出裡面布滿血管的肉團,阿絮這才發現原來這和尚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腦袋和一堆肉團拼湊在一起的怪物!
“咯咯咯咯。”孤零零的腦袋仰起來,黑亮亮的眼睛盯著阿絮不放,不住地發出詭異的笑聲。
阿絮邊腿邊問:“你到底是什麼?”
怪物說:“我是人啊,也是小寒寺的住持。”
阿絮怒斥:“你胡說,逆分明就是怪物!說,你都知道我媽媽的什麼事?和小寒寺有什麼關係?秋寧不見了是不是你使的壞!”
“咯咯,我與你母親只有幾面之緣,多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小寒寺的住持,從一千年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咯咯咯咯。”
說著,那丑兮兮的腦袋下邊慢慢長出新的肉體組織,一點點延伸,最後長出一個小小的身體,又長出纖細短小的胳膊和腿。
身子小,腦袋大,眼睛向外鼓出,就像——就像女人腹中尚未發育完整的胎兒!
而在怪物的下腹,肚臍處拖著一根長長的臍帶,連在高台上的那堆肉里。
只見這怪胎騰地立起身,圍著阿絮手舞足蹈地轉起來。
“咯咯咯咯咯——”他邊轉邊跳,嘴裡還不住地發出怪異的笑聲。
阿絮收緊五指,加厚防禦結界,把他屏退在外邊。
她說:“你說一千年前你就是這裡的住持,那你是修建小寒寺的那個高僧麼?”
阿絮的話語裡帶著明顯的諷刺,怪胎聽著有些生氣。
他一面圍著阿絮轉圈一面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般模樣,不過今天你來了,有了你,我就可以重回轉生之路了!”
“呵。”阿絮笑道:“原來你竟是長得這樣丑,閻王爺都嚇得不願讓你去奈何橋往生了嗎?”
怪胎聽了卻鎮定下來了,並沒有氣急而怒,他只笑著說:“咯咯,你氣我、激我也沒用,只要捉住了你,我就能去奈何橋了,咯咯、咯咯咯咯!”
阿絮看他許久,發覺他除了圍著自己轉圈,並沒有其他動作,難道這只是一個丑到慘絕人寰,只會裝神弄鬼卻沒有半點能耐的廢物?
阿絮試探著說:“你說要捉我,那你來捉呀,圍著我轉圈算什麼?你跟彝族姑娘學的火把舞嗎?”
怪胎卻不急,耐著性子圍著她跳,慢悠悠道:“我是沒什麼用,可我只要困住你,讓你走不掉,你也沒有辦法出去,咯咯咯咯。”
先前施法擴展視野,御風疾行,再加上一直架著防禦結界,阿絮的經歷已經消耗一大半了,若是再和這怪胎拖下去,阿絮自覺只怕是凶多吉少。
況且這怪胎從始至今從未施展過任何攻擊法術,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做些什麼,但是不管怎樣,阿絮都不能任人窄割。
阿絮低頭沉吟片刻,對怪胎道:“你說捉住我就能轉生,難道是要吃了我嗎?吃了我就能夠去地府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