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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玉朗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傑彌的臉龐,“不,我不要師父做那些,上一次師父告訴我深藍的秘密就被剝奪了青春的容貌,所以我不要師父再為我失去任何東西,哪怕它們不值一提。”
傑彌偏頭靠著龍玉朗,問:“小玉,想回家嗎?”龍玉朗笑得爛漫:“想,想娘親,想母后,想小時候一起玩的夥伴,師父走了以後特別想師父。”傑彌摸著她的鬢髮:“在許多世界旅行的時候,我也會想小玉哦。”
龍玉朗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渾身沒有力氣,只能奄奄地倚在傑彌肩頭,說:“師父,多跟我講講其他世界的故事吧。”
“好啊。”傑彌說,“有一個世界,那裡有很多彩色的星球,星球上的人全都是美食家,會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他們睡在大大的布丁上,蓋的是棉花糖,做的夢裡下的都是雨都是糖漿。”
“真好。”
“還有一個世界,那裡沒有人類,只有很多書,但是每翻開一本,就能會被吸進去,一本書就是一級界層,那次我和執行任務的朋友在圖書館裡迷了路,幸好遇到了管理員伊娃,是她把我們救了出來。”
“師父不是說那個世界沒有人嗎?”
“對呀,伊娃是個很可愛的人偶哦。”
“對噢,人偶也可以很可愛。”
…
…
龍玉朗的腦子越來越沉,耳邊傑彌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她喘著氣,摸到傑彌的手:“師……師父。”傑彌反握住她:“小玉,我在。”
龍玉朗臉上掛著幸福的笑,眼睛彎彎,眸中閃著亮光:“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這個世界,如果師父早一點出現,那樣……就好了。”傑彌垂下眼,嗓音溫潤:“如果那樣,如果沒有經歷曾經所經歷的一切,那時的你不會在意那時的我,不會再有小玉,也不會有我。”她搖動手裡的酒壺,說:“水釀成酒,便不是水。”
龍玉朗的眼角滲出烏黑的血,耳根偷偷爬出紫黑的血紋,喉嚨里卡了看不見的毒針,每呼吸一次,這破一次皮肉,因為卡在喉中,所以疼得鑽心,因為空了胸腔,所以感不到疼。
真好。
安心了。
龍玉朗的意識漸漸散漫,說起了胡話:“師父,為什麼我心裡想著一個人,卻不明白自己?”
“什麼叫不明白自己?”
“就是不明白。”
“既然如此,你什麼都不要做的好,那是因為你不明白心裡究竟想要什麼。”
“若是已經做了呢?”
傑彌沉默少許,道:“那便去恕罪吧。”
“那個人不會稀罕了,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消失。”
傑彌點頭:“這樣也好。”
“我想去別的世界看看,我想走的更遠,學更多更強的術法,見識更多更強的人,我想離開這個狹小的牢籠,我想走出去,我想有疼我愛我的親人,我想回家——”龍玉朗忽然叫住傑彌,“師父,帶我走,好嗎?”
傑彌的視線落在龍玉朗積滿言靈死咒的耳根,溫柔地微笑:“好。”
龍玉朗失神許久,哭了。
“師父,再說一遍,好嗎?”
“好。”
“再說一遍……”
“好。”
“再說……”
“好。”
“……”
“好。”
死寂。
“好,好,好。”
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好。
…
…
“好美的星雲啊。”
耳邊忽然響起這樣的讚美。
傑彌回過頭,灑出手中的白色光點,輕聲道:“您回來了,會長。”
“嗯。”秀城襲點一下頭,矮身坐在虛空里,理著衣袖說:“這個……是你的徒弟?”傑彌垂下眼睫:“是的。”秀城襲看到她懷裡抱著的水晶瓶,裡面裝著細小的魂絲,微笑道:“你把她帶在身邊了啊。”
傑彌說:“她把我當親人,說想看看不同的世界。”
秀城襲點頭:“挺好的。”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把手放在傑彌肩上:“那邊沒事,拼盡一切找到救出銀滿的方法吧。”傑彌咬唇:“嗯!”
秀城襲說:“我要回‘波塞冬’了,你呢,遙塔天師的交接安排妥當了嗎?”傑彌道:“妥當了,不過會長,我想再在這待幾天,您先回去吧。”秀城襲看了她一會,笑著告別:“嗯,早點回家。”
傑彌抱緊懷中的水晶瓶:“早點回家。”
☆、Ⅳ窮極遙塔篇52
秀城襲走後,傑彌除去蒲牢的標記,獨自在臨淵閒逛,幾日後碰到一個婦人,婦人拎著如花似玉的姑娘,看見傑彌把姑娘往前一推,跪下叩首:“老奴玥櫻石拜見使徒秀城大人!”
旁邊的姑娘不滿地掙扎:“放開我,我有手有腳,知道怎麼做!”
櫻桃呵斥道:“使徒面前不得放肆,還不行禮!”
慕常羽心虛,乖乖俯身磕頭:“鴉青次元魔獸……羽蛇神,拜見秀城大人。”
傑彌略一點頭,白狼會意,抬起寬厚的爪子按在慕常羽頭頂,櫻桃見狀慌了神,急忙爬到傑彌腳下為慕常羽求情:“秀城大人!庫庫年紀還小,不懂事,看在羽蛇神本體一生為鴉青抵禦‘深藍四原始’的份上,請您高抬貴手吧。”
慕常羽胸脯起伏,閉上眼感受狼爪力度的變化,她明白,只要白狼再一用力,她的魂魄就會立馬被撕成碎片。
櫻桃苦苦哀求:“秀城大人,求您了!”
慕常羽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錯,櫻桃你為什麼要這麼低聲下氣?況且次元魔獸本就不是使徒飼養的使靈,不像道御龍,本體留給我的驕傲告訴我,我們是自由的,不會向除了鴉青造主以外的任何存在低頭。”
櫻桃氣急,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還這麼蠢?!櫻桃忍不住罵道:“你給我閉嘴!”轉而朝向傑彌:“秀城大人,請寬恕我們的罪孽。”
傑彌忽然笑道:“罪孽?你們有什麼罪啊?”
傑彌的一笑把櫻桃和慕常羽都弄迷糊了,櫻桃以為傑彌是憤怒之下才說出這樣的話,慕常羽卻覺得傑彌是在開玩笑,壯著膽子伸手摸白狼的爪子,白狼竟然挪開了前爪,低頭舔了兩下慕常羽的臉頰。
慕常羽腦子有點懵,傻傻地看傑彌:“使徒大人,你不是要懲罰我嗎?”
傑彌噗嗤笑出來:“我沒說過那種話。”
櫻桃舒氣,還好有驚無險:“那剛才白狼使……”
“喔,”傑彌微笑道,“那是白藏牙在給羽蛇神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