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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一手在前畫符,一手指天畫陣,口裡念念有詞:“一生有二,二化無窮,孤王嫏媓,千軍買馬。”指尖凝出赤金符咒,點在聖紋鬥士的心口,聖紋鬥士低吼一聲,瞬間化出千萬分-身,組成一道銅牆鐵壁。
同時,她在指向上空的手畫出九九八十一重“金釗聖罰唱生陣”,周遭風雲忽變,四面八方飛來長滿黃金荊棘的聖紋禁壁。
阿絮一個筋斗跳到聖紋鬥士首領的肩膀上,眼珠向下一瞥,朝前方汩汩涌動的溫泉池伸出手,眸中冷光轉瞬即逝。
“歸兮來兮,空思卻矣。悵惘胡悲,心為形役。往不可鑑,來不可知。舟遙波湯,征路微熹。”阿絮凝神屏氣,一面召喚著泉底沉睡之物,一面探查著敵人的蹤跡。
她雙手在溫泉池上划動,忽的用力向上一挑,念出最後的咒語:“歸兮來兮,空思嘆矣。雲無出岫,風哀鳥竭。歸去不來,世與我違。歸去不來,我與世絕。”
平靜的泉面翻騰起浪花,泉水翻滾開來,水底射出道道白光。
“欽兮盼兮,空也歸來——空歸劍,解!”
清澈的泉水托著通體晶瑩的寶劍升騰而出,阿絮翻身跳起,接過空歸,鬥士首領伸長胳膊把她接在手心,慢慢放回肩頭。
阿絮握著空歸在空中猛力一劈,飛出的靈刃把對面的樹林削成了兩半。
她笑道:“還好,愛劍未老。”
忽的,四方護法的聖紋禁壁猛烈搖晃,發出震耳的哐當聲。
腳下的土地也開始晃動,自下向上裂出可怖的裂紋,轟的一聲,大地塌陷了。
阿絮張嘴念到:“后土蒞臨,浮塵歸位。”
原本躁動的大地立即安靜了下來,一切恢復寧靜。
虛空里的又開出許多黑洞,裡面跑出了無數暗物質構成的幽靈刺客,呼嘯著來回穿梭,埋藏在陰暗裡伺機偷襲阿絮。
阿絮細細聆聽,在空中摸出冰靈長鞭,飛快舞動,啪啪打出白色的光點。
聖紋鬥士依據光點的指示,一拳打碎暗質結界,把裡面的幽靈刺客捉出來撕個粉碎。
上空飛過一個巨大身影,帶動空氣流轉,在地上投下陰影,把阿絮籠罩在黑暗裡。
阿絮從容不迫地盤腿坐下,點亮一隻青銅燈,雙手握劍,在燈上緩緩敲著。
“聖紋斗軍,神御佾。”她敲著青銅燈笑著說。
聖紋鬥士垂著手臂向她聚集,十六為一列,再十六為一排,上下各十六層,組成一座金色的宮殿。
阿絮敲兩下燈,“聖紋禁壁,唱生塔。”
金壁翻轉,荊棘向上,四方合攏,牢牢護在金色宮殿之外。金色荊棘的尖端裂成四瓣,開出莊嚴的金晶花,裡面鑽出閉著眼的黃金小人,朗聲詠唱者往生經文。
天上下起冒著白氣的雨,呲呲響著,滴落在聖紋禁壁上。雨水觸碰禁壁,刺啦一聲把表層的荊棘刺融化掉,但是黃金小人的唱誦聲化作不竭的靈能,不斷補充破損的金壁。
陰雲密布的上空傳來悠遠空寂的長鳴,像鳥兒的鳴叫,又像鯨魚的歌謠。
烏雲里降下忽閃的幽藍光芒,它們閃爍舞蹈,就像冰原上不可思議的極光。
起了風,飄來花瓣。
是潔白的雛菊。
一個穿著洋裝的女孩斂著眸子,撐著一把藍色的雨傘,安靜候在一旁。
一身雪白的女郎耳畔別著雛菊,坐在鐵藝的圓桌前,手裡端著一杯白瓷的紅茶杯。
她們身下托著一張透明的飛毯,上面放著遮陽傘,薔薇柵欄,還有放著狂想曲的古典唱片機。
葛天寅抬頭,看到頭頂的傘,抿抿嘴,“下雨了啊。”
她低頭看到下面嚴密無縫的聖紋法陣,向阿絮打招呼:“小絮,你冷嗎?”
阿絮看著空歸劍,一下又一下敲著青銅燈。
葛天寅有些發愁,“沒有回答我啊,是不是被凍壞了?我叫人給你拿件保暖的大衣下去吧,要是你生病了,兄長大人會責備我的。”
說著,她對身旁撐傘的女孩道:“降音,去給殿下送件襖子。”
降音略一頷首,瞬間不見了。
剎那間,她站到了聖紋禁壁的外面,把懸在氣泡中的棉襖披風推到前方,“殿下,請注意身體。”
阿絮側一下頭,小聲道:“冷空有生,動則成風。風嘯,言靈縛。”
降音眉頭一皺,身子被颶風捲住,動彈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我吃什麼了,居然菊花有血…(深思中
☆、決戰天寰篇-90
降音被颶風捲住,動彈不得。
葛天寅抿了一口紅茶,笑道:“五年不見,你的術法突飛猛進,竟然已經修得了言靈術。”
她長嘆一聲,手貼在胸前做了一個禱告,“真是太令人欣慰了,兄長大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葛天寅低眼望著雨水侵蝕中的聖紋法陣,說:“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直接送你到四方秘境修煉,我等族人會在鷺海盡頭恭候你的歸來。”
葛天寅打一個響指,降音身上的颶風消失了,得到解脫的降音立即回到葛天寅身後。
阿絮面無表情,沉著眸子看著青銅燈。
葛天寅重新倒了一杯紅茶,走到聖紋禁壁外側,低下身擔憂地看著她,“怎麼不說話呢。要喝一杯紅茶嗎,是今早剛從斯里蘭卡采來的,味道很好哦。”
阿絮低聲念道:“無光有暗,其形幻化。暗噬,言靈咒。”
葛天寅揮揮手,彈開背後長出來的黑色空符,招來唱片機,撥弄兩下,“《克羅埃西亞狂想曲》,聽過嗎?”
“怨由心生,惶恐則亂。魂毒,言靈諺。”
葛天寅取下耳邊的雛菊,碾碎了吹散,淨化污濁的空氣,不緊不慢道:“如果不喜歡,我們換一首吧,《加沃特舞曲》怎麼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抱著唱片機轉過身,有些抱歉地看著聖紋法陣里的阿絮,說:“對了,關於你身世的真相,你還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就跟你說這些事情,你肯定會覺得莫名其妙。”
葛天寅說:“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讓你受苦了。我本來是想讓你獨自修行,等你學會言靈術之後再來找你,不過現在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
她把茶杯放到降音手裡,忽然笑著說:“小緒,你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吧,也不知道‘宋明絮’這個人間代號是怎麼來的……現在你願意聽我講講你的父親和母親嗎?”
一直蟄伏在體內的阿絮元神猛然一驚,阿猙急忙按住她:千萬別出聲,要是讓她發現我還有一絲元神存活著就麻煩了!
阿絮壓住強烈的好奇和不安,乖乖保持沉默。
葛天寅把一朵白菊放在聖紋禁壁上,溫柔地微笑,“小緒,你是卿兒的刻印品,你們擁有完全一樣的靈魂和元神,所以你也是我親生的外甥女。”
說著,她的面容有些憂傷,嘆道:“卿兒調皮,為了兒女情長違抗兄長大人的命令,最後引火燒身,丟了性命。她走的早,沒有人可以跟你說我們的事,害得你流落在外,無依無靠,在現世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