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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剎一口氣堵在胸中,難上難下,苦不堪言。
葛天寅說:“我說了,等我完成任務,我的命就給你。”
“你要怎樣?”
葛天寅決絕堅定:“我送你回去,你好好呆在家裡,不要亂跑,只有這樣我才能……”不讓哥哥發現,藏住我們的秘密,保住你的性命。她不敢告訴什剎真相,也不敢留有絲毫僥倖,當年葛天聿和敖泓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她和什剎再有任何聯繫,葛天黎遲早會發現,等到那時一切都將萬劫不復!
“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我為什麼還要信你!”
“那你就不要信我!”葛天寅大吼一聲,攥住什剎手腕,“你必須回去,不許越過北冥半步!”
“你是騙子!”
什剎的嘶吼震盪在葛天寅的腦海里,讓她有些目眩。葛天寅扶在迦樓羅尊者的胸膛上,迦樓羅發出沉悶的密語:“公主,詔諭殿下來了,帶著兩個人從西南方向趕來,約莫還有三里的距離。其中一人是現世的蒲牢,還有一位女子……屬下探不出她的底細。”
葛天寅狠狠皺眉,鬆開什剎的手,對她說:“聽話,你一定要回去,我現在不能和小緒見面。小鹿,我會再來找你的。”言罷,她取下耳畔髮絲里的雛菊花別在什剎髮鬢,臉頰在什剎面具上碰了碰,“保重。”飛向天空抽身退去,虛空里張開黑暗的裂縫,迦樓羅尊者額前凝聚符籙,化身金翅大鵬鳥,合攏雙翼,護著葛天寅和帝白虎消失在空間裂縫裡。
碩大的迦樓羅金羽托著什剎緩緩落地,什剎在地上走了兩步,身後的金羽飛快消逝,她捧著劍,撫摸劍上的血跡,在面具的掩藏下,眼下的淤青愈加深重。
寂靜少許,遠處傳來阿絮和蒲牢的呼喚聲。
“什剎姐!”
“什剎!”
阿絮、蒲牢還有慕常羽趕了過來,三人看到她手裡沾滿鮮血的劍都吃了一驚。阿絮忙跑過去扶住她,“什剎姐,你沒事吧?”什剎搖搖頭,“我沒事。”阿絮見她嘴唇泛白,說:“還說沒事,看你的嘴,都白了。別以為你戴著面具我就看不出來,這會你臉色肯定很難看。”什剎撥開她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別管我。”
“可是你……”
“龍兒。”蒲牢拉住阿絮,搖一下頭,“讓她一個人靜靜。”
慕常羽跟什剎不熟悉,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嘻嘻哈哈打圓場:“呃,那個,既然人沒事,大家安安全全的就好,有什麼事情以後再慢慢解決嘛。那我們就先回行館吧,吃頓飯,再好好泡個澡,踏踏實實睡一覺,好好休息兩天。”
阿絮擔憂地望著什剎單薄的背影,與蒲牢對視一眼,歪頭靠在蒲牢肩上,“我真的是關心她。”蒲牢摸摸她的背,“嗯,我知道。但是什剎是那種什麼都悶在心裡的人,她不願意說,誰也問不出來。我看得出她狀態很糟糕,不過越是這樣,越讓她一個人呆著比較好。”
“別出什麼事啊。你說她到底遇見什麼了?”
“不知道。可能跟她以前失蹤一樣,是個永遠的謎了。她本身就那樣,不用太在意。”
回到行館裡,魚人正在巨水皎的吩咐下清理地脈神眼後留下的狼藉場面。
慕常羽坐在花園的水池旁,挨著給一筐花瓶灌水。
阿絮端著糖果站在一旁看她,問:“這會人們都消沉的很,你精神倒好,還在這給花瓶裝水。”
慕常羽聚精會神看著手裡的花瓶,問:“你知道巨水龍族承諾給君子國的祭子因為地脈神眼喪命了嗎?”
“嗯。”
“那天晚上我在花園裡遇到的女孩就是祭子。”慕常羽取了兩枝鳶尾插-入花瓶,擺在石桌上,“她一直被軟禁,沒有自由,更別說見外邊的新鮮事物了。她說她挺喜歡花的,可是行館花園裡只有單調的蝴蝶蘭,要是能見到外面的花該多好啊。所以我買了風信子。”
阿絮說:“巨水神官買下所有的花也是為了祭子吧。”
“是的。”慕常羽看向阿絮,目色忽然暗沉下來,“小柳絮,你知道祭子是做什麼的身份嗎?”
“不知道。”
“是長生祭的引子,用祭子的魂魄作引,帶領祭品獻給長生。”
阿絮面上的神情僵住。
慕常羽說:“祭子是由長生選定的,下達神啟給大神廟的司靈神官,司靈接到神啟後向各方長生祭神廟發出通告,由選中祭子的神廟神官護送祭子到大神廟,集中一個片區的祭子後再由司靈一道送去天井海。因為祭子是長生選中的,所以無法替代。巨水龍的祭子死了,沒辦法向君子國交代。”
阿絮道:“用祭子祭祀的做法本來就不對!再說,祭子意外身亡,跟巨水族沒有關係啊!沒有辦法更改祭子嗎?”
“司靈神官可以向長生禱告,請求更換祭子,但需要付出額外的祭品,這必定加重許多國家的負擔,所以無論君子國,還是同屬該大神廟管轄的其他國家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
慕常羽把花插好,巨水皎買下了整個花攤,數量不少,等會她就把花瓶送到大廳和每個客房去,希望至少能給灰霾的氣氛增添一點色彩。她語重心長阿絮道:“所以啊小柳絮,你一定要離長生遠一點,他們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羽毛……”身後響起腳步聲,阿絮回頭去看,原來是蒲牢和伊夏,什剎回房後就鎖進門沒有出來,神奇的是阿猙居然也在,這傢伙平日神出鬼沒的,經常找不到人,也不知都在搞什麼鬼勾當。阿絮笑:“怎麼樣,伊夏你沒事吧?”
伊夏撓著白靈虎的脖子,說:“我沒事,一直在行館裡沒出去。”
阿猙不滿:“丫頭偏心,都不關心人家。”
阿絮直接無視她,問蒲牢:“什剎姐好點了嗎?”
蒲牢表情不太自然,什麼也沒說,阿絮大概明白了。
碰巧巨水皎整理完祭子遺物從西別苑走來,滿臉愁容,不經意間瞟到伊夏的白靈虎,走出了兩步又急忙退回來,臉上先是震驚,然後轉為僥倖的笑容,把手裡的包裹交給身旁的魚人,跑到伊夏面前,急急地問:“這是你的大君帝白虎?”
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伊夏當場凌亂,“大君帝白虎?不是啊,白白只是尋常的白靈虎。”
巨水皎抓緊他的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不知道我的本名啊……我,我是個孤兒,沒有名字。我小時候經歷過一場很大很大的火災,然後我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前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那你總得有個稱呼吧!”巨水皎心急如焚,“別人怎麼叫你?”
伊夏瑟瑟發抖,“我、我叫伊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