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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常羽說:“詰諾哥哥,我們幫你把箱子搬回去吧?”
“不用搬箱子。來看看吧。”
打開箱子,空空如也。
男人說:“你們兩個盜賊,我要把你們送去部落審問。”
他的影子投下來,擋住阿絮的眼睛。
一片黑暗。
黑夜來臨。
慕常羽和阿絮裹著毯子靠在牆角。
慕常羽說:“小柳絮你睡一會吧,我看著箱子,要是有人來了我叫醒你。”
不對,有哪裡不對……
阿絮捂住耳朵,陷入沉思。
一直在重複同樣的經歷,這是一個循環。
她在哪裡?
問題出在哪裡,要從哪個環節才能出去?
天亮了,陽光照耀,慕常羽逆著光微笑,睫毛的影子落在白皙的臉龐。
慕常羽說:“你醒啦……”
阿絮看著她的面孔,猛然驚覺:影子。是從影子開始的。影子遮住了光,光產生黑夜,然後開始循環。
她要打破“影子”。
白色的羚羊跳進來,包頭巾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打開箱子,她們過去看。
“來看看吧。”男人轉過身,向她微笑。
他的影子投下來,阿絮仰頭與他對視,話語觸發言靈:“早上好!”
唰——
影子落在地上,被她踩在腳下。
慕常羽睜開眼,驚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扶住額頭:“剛才是怎麼了?”
西弗詰諾對阿絮露出讚許的眼神:“恭喜你通過了考驗。”
阿絮問:“你用了什麼術法?”
西弗詰諾說:“不是術法,只是最簡單的引導罷了。”
“引導?”
“引導你記憶的時間。簡而言之,就是切割你記憶的時間點,運用你的記憶碎片重新組合,只要捏造一個簡易的循環公式,它就會無限反覆。”
阿絮一時無言。
西弗詰諾說:“聽起來不可思議是不是?”
“嗯。”
他說:“其實沒什麼。西弗擅長的就是和‘時間’打交道。時間裡有過去,有未來。過去成了回憶,未來則是夢。人們擁有回憶,所以對擁有之物不覺貴重,反之,對不可預測的未來趨之若鶩。所以他們憧憬著夢見,同時卻又恐懼著夢見。”西弗詰諾笑著騎上羚羊:“就像一個人害怕洞悉他未來的人會迫害他似的。”
阿絮覺得他說的話就像菩薩念經一樣,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不論過去還是未來,都不過是在時間裡罷了。不論掌握了哪一個,其實都只是浩蕩大河裡的一滴水,隨波逐流也好,激流勇進也好,永遠逃不過時間。所以,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要做無謂的抵抗。”西弗詰諾問她:“你能看到我的未來嗎?”
阿絮仰起臉,迎面吹來清涼的風,視野豁然開闊,仿佛置身曠野之中。
樹,是樹,好大的樹。
那是一棵如同一座大山般雄偉的桃樹,整座城市全部建在樹上。
漫天桃花飛雨,樹下白狼奔騰,花間孔雀曼舞。
眼前閃過的景象,僅僅一瞬。
阿絮又看到了破碎的片段,她知道那是還沒發生但是即將發生的事情。
阿絮對上西弗詰諾的眼睛:“桃源樹。”
西弗詰諾淡淡地笑,朝她伸出手:“我明白了。歡迎你們,遠方的來客。”
作者有話要說:蒲牢:啊!啊!啊!!!本君現在只能活在別人的對話里了???
☆、Ⅲ葛天長生篇96
世人都以為西弗部落棲身在西北荒野最溫暖的“冰川荒野”里。
可惜,他們都錯了。
飛鳥的長鳴劃破天際,潔白的羽翼掠過雲端,影子投在蔚藍的海面,落下飛羽。
阿絮和慕常羽坐在白孔雀背上,撥開雲霧,眺望無盡的時海。
在西弗行館時,西弗詰諾再次打開箱子。裡面並非空空如也,而是裝滿了長著斑點的穆拉玻璃蛋。
慕常羽說:“這麼多箱子裡全是蛋嗎?詰諾哥哥你要一個人把它們全部運回西弗?”
西弗詰諾笑道:“不用不用,相反,我還需要它們的幫助。”
“它們的幫助?”
西弗詰諾取下胸襟上別的袖珍星象盤,輕輕撥弄上面的圖像,當上弦月與天鵝座重合時,箱中蛋殼依次裂開,無毛的雛鳥爬出來,張開翅膀,須臾間生長成羽翼豐滿的白孔雀。
阿絮看向西弗詰諾的星象盤,上弦月的轉輪正在慢慢往前迴轉。
西弗詰諾指著白孔雀道:“請兩位挑一隻最中意的作為飛行工具吧,外族翼獸不准許入境,還請見諒。”
“哦……”
西弗詰諾說:“我們要在限定的時間裡到達西弗,否則就麻煩了。”
阿絮問:“當上弦月轉回原位時,孔雀們又會變成蛋,是嗎?”
“沒錯。”
“可是不是有令靈物迅速成長的法術嗎?”
“之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任何一個點都在時間之內,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任何違背時間法則,也就是森羅萬象的行為,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只不過代價有大有小罷了。西弗擅長與時間打交道,所以除非特別情況,我們不願破壞自然的時間軸。”
時海的海風與內海有很大不同,沒有咸腥的臭味。
阿絮摟著孔雀的脖子,一想到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沒有到達西弗這些鳥兒就會變成蛋落入海中,不由有些擔憂。
慕常羽小聲說:“小柳絮,你看下面。”
通天的桃樹自海里拔地而起,方圓千里盡蔽於桃樹枝葉之下。巨木的主幹被開鑿成不計其數的盤旋大道,樹幹中部鏤空,雕刻成宮殿樓宇,綾羅綢緞盤桓其中,成為連接各大城鎮的虹橋。
猛獸的呼嘯震破雲霄,翻湧的海浪里露出交錯的樹根,身披戰甲的白狼趴在樹根,衝著天空呼嘯。
咔嘰。西弗詰諾波動胸前星象盤,弦月歸位,孔雀們揮動羽翼著陸,收起翅膀逐漸縮小,最後還原成穆拉玻璃蛋整齊排列在地上。
許多內穿短衣外罩長袍的人圍了過來,他們都生著深藍的長髮,瞳膜呈現奇異的深灰藍色。
空中飛舞著素淨的白鼓釘,腳下張開絢爛的萬象星空陣,大角羚羊慢悠悠踱步徘徊,海面捲起大浪時,合著桃樹的花瓣一起打在樹根的堤岸上。
看了一圈圍觀的人,慕常羽拍腦袋:“啊!那個小子果然是西弗人!”
阿絮扶她站起來:“那個小子?”
“就是在文藍雅苑擄走蘿拉的那個,騎白狼的。你看這裡的人都是深藍發色,眼睛的顏色也很特別,那個小子也是這樣。”
阿絮有印象:“我記得他!我和秋寧遊走君子鄰國的時候,半臉生要我和他們比試夢見之術,都是他幫我比下來的。我還以為他耍了小把戲,原來他真是夢見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