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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輕輕握住阿絮的手,問她:“吃豆沙糕嗎?”
阿絮搖頭,看著廊橋外彩雲上奏樂的凰女,說:“不吃。”
蒲牢從她左邊走到她的右邊,擋住她看向橋外的視線,“那吃糖葫蘆嗎?”
阿絮也搖頭,她問金鳳司儀,“司儀大人,請問梧桐城有什麼出名的美食嗎?”
司儀說:“當然有了,不知殿下可曾聽說鳳族的黃金惹娘糕。”
阿絮說:“我年紀小,孤陋寡聞,很可惜現在才知道,有機會一定嘗一嘗。”
到了王城的後殿,司儀向懿凰寢宮的女官報了安,女官上前向蒲牢行禮,轉身回宮通報。
女官很快又走了出來,請蒲牢和阿絮進宮,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梧桐瓊澧,請阿絮稍作休息,卻單獨邀請蒲牢,說:“神君,我家公主想請您單獨一敘。”
蒲牢還沒來得及表態,轉頭看向阿絮,阿絮先她一步說:“請問這位女官姐姐,先前來的路上我聽司儀大人說梧桐城的黃金惹娘糕堪稱世上一絕,如今身處金鳳王城,想來惹娘糕最好的手藝不遠了,不知我是否有這個運氣能夠試上一試?”
女官掩唇笑道:“殿下真是會說笑,怎麼能夠不試呢?”立刻招來兩位模樣標緻的大宮娥,囑咐她們道:“你們兩個帶白龍殿下去點心房,好生伺候。”
阿絮向女官道謝,也沒多看蒲牢兩眼,只是從她身邊走過時淡淡說了一句,“好吃的點心我自然會給君上捎回去的,只是要知道再美味的糕點,擱涼了味道都會差些。”
女官撩開珠簾請蒲牢進去,“神君這邊請。”
蒲牢看著阿絮的背影離去,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舌尖在下牙根抵了抵,甩甩袖子跟女官進去了。
珠簾紗幔掩映之間,鳳凰羽屏角落升起裊裊香菸,屋裡琴聲叮嚀,如落玉,似流水。
蒲牢踏上水粉色的羽絨軟墊,看到雍容爾雅的女子僅僅披著一件單衣,裸-著雙足坐在睡蓮池畔,身前放著一座翡翠琉璃篌,十指纖長,輕輕撫奏。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懿凰的手停了停,立馬站起,回身看去。
蒲牢神情淡漠,靜靜看著她。
懿凰雙手交疊,屈膝給蒲牢請安,蒲牢說:“不必了。你既然病了,怎麼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還穿這麼少?”
懿凰沒有答話,低一低眼,目光落在一旁梧桐架上的長襖。
蒲牢走過去,把長襖拿給她,“穿上吧。”
“謝神君。”
蒲牢問她:“看過御醫了嗎?以你的體質來說,不應該這麼容易患病才對。”
懿凰輕聲軟語,應道:“看過了。說是氣血不暢,心血淤積,久了才會這樣。”
蒲牢點頭,“如此便好,慢慢調養就行,有空多出去走走吧,活動活動很有幫助。”
“是。”
蒲牢說:“我回去叫人給你送些東西來,我記得你小時候到東海玩,喜歡五顏六色的海葵,我會給你準備點的。”
“謝謝神君。”
“不客氣。”蒲牢淡淡地笑,“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攪你了。”
“神君!”
蒲牢回頭看她,“怎麼?”
懿凰目光閃爍,頓了片刻才說:“懿凰沒有親自迎接神君,還叫神君屈尊來看懿凰,是懿凰的過失,還望神君原諒……”
“無妨。”
“神君,我們很久沒有見過了。”懿凰突然說。
蒲牢微不可查地嘆一口氣,這個懿凰,到底是怎麼了?
懿凰走到她身後,問:“我想彈一首曲子,神君喜歡聽箜篌嗎?”沒等蒲牢答話,懿凰又說道:“我閒下來的時候就會琢磨很多事情,可是還是想不明白,後來乾脆就把它們都編成樂曲,彈給自己聽。”
頓一頓,她摸著翡翠琉璃篌,有些自憐地說:“好不容易有人來了,我想讓神君也聽聽。”說著,她已經在箜篌前坐好,兩手重新撫上絲弦。
懿凰請求道:“神君,人都來了,就聽我彈一曲吧。”
蒲牢無奈,她這人吃軟不吃硬,懿凰都這樣懇求了,她也不好拒絕,站在原地沒動,便是應允了的意思。
懿凰顯然是個醒事的,見蒲牢沒走就沒多說,只是笑了笑便撥開了絲弦,彈出她“琢磨不透卻無法言表的心思”。
一曲完畢,蒲牢邁開腳準備離開,卻不想懿凰竟然起身跑了過來,從後抱住了她,臉頰貼在她的後背,聲音帶著鼻腔,說:“君上,不要走。我真的好想你……”
“懿凰,你和你的母皇一樣,聰慧,堅強,深明大義。金鳳王年幼的時候,我也抱著她逛過夢裡的桃源,就是你的外祖母,她小時候我也帶她玩過。”蒲牢拉開她的手,速度很慢,但力度不小,“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所有人的相信梧桐城在你的手上會更加繁榮。你是鳳凰的王,你的子民都在仰望你,還有未來。”
懿凰眼中閃過一瞬即逝的傲慢,使勁閉了一下眼睛,放開她,難過道:“君上,如果你只當我是只羽毛沒有長全的小鳥,那你身邊的又是什麼呢?”
蒲牢面色瞬間陰了下來,冷道:“懿凰,你也算是有身份的,該說什麼話,該怎麼說,我希望你心裡自己拿好一個度。”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東西我會叫人送給你,我以後不會再跟你有任何來往了。”
懿凰站在原地,擰著細眉看著蒲牢離開,剩下滿簾的珠串來回搖晃。
“嘁。”懿凰輕蔑地嗤笑一聲,抬袖坐在茶几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瓊澧,仰頭一飲而盡。
“喲,有好喝的光顧著自己,都不請客人,懿凰公主,你可真不夠意思。”
懿凰正在氣頭上,轉頭看去,來人身材火辣,一身紅裝。
懿凰用力把酒杯砸到桌上,“我按你的吩咐做了,根本沒用。本宮早就說過了,蒲牢那種油鹽不進情感喪失的冰人,怎麼會受我影響!”
岐子蓮按住眉心,只是臉上戴著化妝面具,所以手指只能按在面具上。她說:“可是我並沒有說讓蒲牢對你動心,我只是要你介入,破壞她和那個小丫頭的感情。”
懿凰問:“那我要怎麼做?”
岐子蓮說:“你這招棋走的太臭了,你說蒲牢情感喪失,你自己的情商又有多高?不是負值就算對得起你了。”
“你!”
岐子蓮攤手,“你想想,怎麼破壞她們的感情?當然是要當著她倆的面了,結果呢?”
懿凰也是奇怪,“對啊,按你對那小白龍性格的說法,她不該不鬧騰才對,怎麼反倒沒見她跟著一起來?”
岐子蓮敲兩下桌子,勾了勾唇,“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是殿下呢。”似是自言自語地輕飄道:“越來越不好辦了呢阿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