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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牢摘下手絹,轉過身系在阿絮手腕,用沾著水珠的手撫摸她的臉頰和脖子,“我只叫過你龍兒。”

    知道被蒲牢猜中了心思,阿絮臉騰地紅了,埋下去,“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問問。”

    蒲牢垂著眼看了她會兒,捏住她的鼻子,“小傻瓜,心裡還藏著什麼壞心眼?”

    阿絮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蒲牢不信,阿絮肯定是看了或者聽了什麼,心裡有事,不然不會平白無故做出這樣的舉動。她說:“你要是想知道什麼,還想問什麼只管問。”

    “我——”話到一半又被阿絮咽了回去,眨巴眼,“我……沒什麼。”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蒲牢迎向龍頭,用清水沖乾淨身上的泡沫。

    阿絮拉住她,目光闖進她的眼睛,“她對你做過那種事嗎?”

    蒲牢低著眉毛,嗓音喑啞,“哪種?”  

    “就是……”阿絮紅著臉別過頭,“你對我做過的那種。”

    “哦。”蒲牢攏起胸,清洗上腹的泡沫,“你也對我做過。”

    阿絮上前把住她的肩,“秋寧!”

    蒲牢看著她。

    阿絮說:“她的事……你就那麼不願意告訴我嗎?”

    蒲牢嘆口氣,揉揉她的頭髮,輕描淡寫道:“做過。”

    阿絮呼吸一窒。

    “不止一次。”蒲牢說。

    阿絮胸口隱隱作痛,卻又被蒲牢下一句話整蒙了。蒲牢說:“迷-奸。”

    她似乎還不滿意,又說:“她迷-奸我。”

    阿絮如鯁在喉,竟說不上一句話來,只傻傻盯著她。

    蒲牢說:“你以為我是心裡藏著她,余情未了放心不下,才不肯提她?”她搖搖頭,抬起阿絮的下巴,“不是的。我不提她,是因為她踐踏了我的尊嚴,她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侮辱,所以我不願自己揭自己的傷疤。”  

    阿絮目光顫抖,握住蒲牢捏著她下巴的手。

    蒲牢說:“不是情傷的疤,是身為神者不能遵循自身的願望,被狂妄自大的小屁孩狠狠踐踏了尊嚴的疤。”

    “秋寧……”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蒲牢無奈地笑,輕輕吻阿絮的額頭。

    阿絮定定神,目光閃爍,退後幾步用手背擦下巴的水珠,嘴裡喃喃:“不,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閉上眼搖一下頭,“我也是小屁孩,我也很任性,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總是給你惹麻煩,我……”

    蒲牢豎起食指點住她的唇,“這樣不好嗎?”

    阿絮深吸一氣,自嘲地笑:“怎麼會好?這樣的我……怎麼會好……”

    蒲牢說:“你覺得自己不好嗎?”

    阿絮沉默些許,低下頭表示默認。  

    蒲牢指尖點著她的臉頰,問:“那你覺得怎樣才是‘好’呢?”

    阿絮想了想,說:“你就很好。有本事,懂得很多,還很溫柔。”

    蒲牢略微偏頭,“有本事,懂得多,很溫柔的人很多,以你的標準來說,比我好的大有人在,以後你遇見了,就要拋下我嗎?”

    “不可能!”阿絮抓緊她,“我不會!”

    蒲牢說:“那你為什麼要執著於好不好呢?”

    阿絮答不上話,可心底卻相當不安。那是什麼讓她如此忐忑?相形見絀的侷促?擔憂無力守護的恐懼?還是只是自己那點可悲的自尊,連在愛人面前也無法放下,非要爭出個高低來……好像只有比她更強才能抬得起頭似的。但那份“強”是要怎樣去定義呢?

    阿絮不知道,腦子裡一團漿糊。不知怎的,越長大,她的心思越糊塗。明明喜歡一個人去喜歡就好了,為什麼非要糾纏進去那麼多無關緊要的東西?  

    蒲牢說:“一個人好,就能讓人喜歡嗎?一個人不好,就不可以去喜歡嗎?感情上人人是傻子,但又不是傻子。你不是我,憑什麼指責我愛的人不值得?我愛與不愛,值不值得,除了我,沒人有權力決定。”

    “對不起。”

    “再說,”蒲牢挑起阿絮胸前一縷銀髮,和自己深青的髮絲纏在一起,打了個同心結,垂著眼說,“金無足赤。再好的事物止步不前,也就是那個程度。所以說,怕的不是一無是處,而是一葉障目。龍兒,總有一天你會看見的。”

    阿絮茫然地看著她,“看見什麼?”

    蒲牢攬住她的肩,帶著她仰起頭,指向天井上的蒼穹,“你的天空。一望無際,無邊無垠。往下,睥睨群雄,向上,目窮無極。”

    阿絮眼裡落入藍的天,白的雲,將蒲牢的話在心中默念一遍。

    蒲牢抱住她說:“既然你又來了,就陪我再洗一次吧。”

    阿絮警惕地看向她,“你說只洗澡啊。”  

    “嗯。”蒲牢的手不安分地在阿絮身上摸著,慢慢解開她的衣衫,小聲說,“正好我有禮物要送你。說來慚愧,直到現在我還沒拿出一個像樣的定情信物,龍兒心裡一定委屈了。”

    定情信物?胸脯被雙手包住輕輕一揉,阿絮嚶嚀一聲,面頰緋紅,抬手環住蒲牢脖子,“定情信物這種事……你要不說,我根本不會想好吧?”

    蒲牢笑道:“既然我說了,龍兒現在便好好想想吧。”

    雖然說好了只洗澡,結果阿絮還是被蒲牢扒了衣服,在浴池裡被吃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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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絮抱著蒲牢美美睡了一覺,醒的時候看到床邊空空如也,一旁的桌案上卻有落子聲。阿絮抬頭看了看,蒲牢正坐在桌邊一瞬不瞬看著桌上的棋盤。

    阿絮揉一下眼睛,說:“你一個人下棋?”

    蒲牢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龍兒陪我走一步?”

    阿絮拖著長長的睡裙坐到她對面,睡眼惺忪地看著黑白交織的水晶棋子,說:“我不會下棋,害怕亂了你的局。”又說,“但你叫我走一步,我就隨便走了。”說著撿了一枚白字擺在棋盤正中。  

    蒲牢笑著搖頭,“你這一子落下,白子全死了。”

    阿絮反笑,“你贏了不是正好?”

    蒲牢說:“你倒是學的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阿絮說:“你才是好興致,不好好休息,老早爬起來對著這冷冰冰的棋盤子琢磨。”低聲抱怨,“看來我是不如這棋了。”

    蒲牢轉頭看她,阿絮抿抿唇,轉向一邊整理床鋪,問道:“今天要去哪裡嗎?”

    蒲牢揮袖掃過桌面,棋盤沒了蹤影,應道:“我請了客人來。”

    阿絮疊好被褥,側過頭,耳垂下銀色流蘇輕微晃動,“誰?”

    蒲牢站起身走近她身旁,拉起她的手環在腰間,低頭輕嗅她的耳根,“已經來了。”指尖划過阿絮耳下的銀蘇耳墜,輕聲道,“我送的禮物龍兒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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