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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妃混混沌沌的樣子,喃喃道:“我不懂。”
“有兩隻猛獸互相為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吃掉你。為了活命,你決定投靠其中一頭,並且幫助它打敗另一隻,但是你必須記住,在另一隻倒下的同時,你依附的這一隻就成了你最大的威脅。而這個時候,原來被打倒的那一隻猛獸現在就和你有了同一個敵人。”雲少稔嗓音喑啞,慢慢說完這段話,灰濛的眼裡照不進一點光。
唐雪妃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她抓住身前的骨刺,指了指身後的冰牆,雲少稔解開法陣讓她過去。唐雪妃把手掌貼在冰牆上,百尺寒冰瞬間融化,顯出藏在後面的山洞來。
洞外吹來陰冷的雪風,她閉上眼,呼吸冰冷的空氣,輕聲說:“一個月後,我在這裡等你。”
☆、葛天長生篇-50
白瓷豆碗裡的小火星抖了兩下,趴在木板上的白虎有些焦躁,時不時仰起腦袋,咧嘴呼哧一聲。伊夏放了一盤狍子肉在它爪子邊,摸白虎的前額,“這是怎麼了,前天晚上開始就吭哧吭哧地叫。”
什剎說:“它看起來有點不安分。”
伊夏說:“它有點焦慮,以前很少這樣。”
隔著山石,雪山另一頭隱隱傳來悲愴的狼嚎。呼……什剎把豆碗的琉璃罩子蓋上,火光頓時暗了不少,“肯定跟水晶狼有關係。”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阿絮提著鎏金飛霞燈輕手輕腳走進來,伊夏急忙迎上去,接過提燈,把手攏在燈罩上,嘆道:“好暖和。”
阿絮笑,“這是陛下給的,當然暖和。”坐到什剎身邊,什剎看了她一眼,“回來了啊。”
“嗯。”
什剎說:“雪麟尊上歸殿了。”
阿絮點頭,“我知道,剛才從陛下那聽過水晶狼的事了。”
什剎的面具映著火光,一閃一閃,她的唇線繃了繃,語氣有些擔憂,“界層的通道打開時,位於通道兩端的獸類受到環境的影響會鳴叫,但一般不會持續太久。”
伊夏撫摸白虎脖頸的皮毛,把盤子又往它嘴邊挪挪,白虎還是不可能吃,伊夏喪氣地把肉拿開,望向窗外,“這些狼叫了三天了。”
什剎嘆了口氣。
伊夏摸著白虎問:“它為什麼這樣啊?都不好好吃飯了。”
阿絮說:“水晶狼的嚎叫也不正常,白靈虎和水晶狼在害怕同一樣東西。”
什剎心下一緊,“什麼?”
阿絮說:“我猜是什麼嚴重的災害吧,超大的暴風雪一類的。”
“極其罕見的情況下,會有橫跨兩個界層甚至多個界層的‘靈象’出現,我見過兩次貫穿秘境北冥雪山和現世北冥神山的‘銀塵風暴’。”
“可能吧。”
什剎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對我們就更不利了,風暴過後會引起雪崩塌方和獸潮,靈氣混亂,短時間內會封死界層兩邊的通道。”
“但是那種靈象發生,界層會自動產生破口,兩邊有些靈物會穿越吧?”
“雖然機率很小,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嗯。”阿絮低下頭,想了想,認真道,“我們這兩天就動身吧,什剎姐,從這裡到麒麟殿,需要幾天的時間?”
“御風術最快需要六天。”
阿絮說:“我用雪絲燕載大家。”
什剎拍板,“那麼時間可以縮短一半,三天就足夠了。”
“好。”阿絮對伊夏說,“麻煩你收拾行李了。”
伊夏邊給白虎刷毛邊說:“沒問題,今晚就能搞定。”
什剎靠在木柜上,眼裡閃著幽幽的光,阿絮頓了頓,問了一句:“她呢?”
“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說出去走走,沒說去哪,我警告過她不要跑到道標外面去,以她現在的體質,就是去了外面,寒水猿也傷不了她,放心吧。”
阿絮轉身跑出門,伊夏叫她:“阿絮,飛霞燈。”
她顧不上什麼燈,飛快地跑出洞府,憑著她和蒲牢交合多年的龍息,循著氣味找她。阿絮屏息凝神,捕捉到蒲牢的大概方位,大約在洞府後東南方的位置,她記得那個方向有一個很深的峽谷,蒲牢去那裡做什麼?還是說只是在洞府悶久了,隨便出去散散心?
靠近洞府的雪地上一點痕跡都沒用,雪還在下,就算有腳印很快也會消失,蒲牢也有可能用了御風術,所以沒有留下印跡。
阿絮坐在雪燕飛轎上四處找著,不悅地蹙眉,“都要到晚飯的點了,還往外面跑,也不等我回去,真是的。”
到了峽谷附近,能夠看到峭壁上裸-露的黑岩,在一片純白的世界中尤為扎眼。阿絮落下地,沿著崖邊走了兩步,她能感到蒲牢的氣息很近了,可暫時還沒看到她的蹤影。
“在哪呢?”阿絮邁著步子,想,“要不喊兩聲?”
再往前面一點,峽谷的斷崖上有一座結滿冰冷的吊橋,遠遠望去,橋中心隱約立著兩個小小的人影。
阿絮停住腳,聚集靈息化出龍眼,仔細朝橋上看,怔了一怔。
那是……
“其實我知道這十年來一直都是你在幫我。”
“我沒有幫任何人。”
“在高界層面前,我明白我的無知,但我也能感覺出我用的藥材絕非凡品,那些東西就是雪麒麟也不一定弄得到手,除了你,我想不出別人。”
“這也沒有我一定要幫誰的意思。”
“藥材確實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要謝謝你。”
“藥嗎?你愛用就用吧。”她擺擺手,拉起肩頭滑下的披風。
“謝謝你。”
“我不接受,你隨意。”
蒲牢神色有些難堪,“你有恩於我,我向你道謝,這是我堅持的原則,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也沒辦法,只是我單方面要貫徹我的原則。”
“哦,那你就單方面好了。”她戴著斗篷帽子,揉了揉腦袋,“想怎樣怎樣。”
蒲牢皺起眉,接不了話。
遠遠地,阿絮望著橋上的兩人,袖中的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在手心剜出月牙。她匿了氣息,潛行到橋頭,默默看著她們。
阿猙下意識抬眼看了看橋頭,對蒲牢做了一個留步的手勢,往和阿絮相反的橋頭走去,蒲牢則靜靜看她走遠,然後回身,才看到橋頭正立著一人,渾身落滿薄薄的雪。
“龍兒……”
“你出來做什麼?”
“你怎麼不叫我一聲,外面這麼冷……”
“蒲牢,我問你出來做什麼。”
蒲牢目光一顫,肩膀塌了塌,“龍兒……”
阿絮握了握雙拳,抬起低垂的頭顱,蒲牢看到她的眼圈有些微微的紅,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看她的眼神有一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