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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見到她,但這不是我們的目的。”
“目的?”唐雪妃問,“我們的目的是什麼?阿寅姐交代你們什麼了吧,有任務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阿寅大人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特地聯繫你,我們接到任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過你放心,雪妃,阿寅姐交代的任務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完成的,也會照顧好你。”
四人由草甸走入了高山東南部的落葉森林,虞靖珂在小溪里取了清水過來,岐子蓮看到他手裡拿的水壺,說:“把精鋼的水壺都換掉吧,再往南走是黑岩山脈,森林裡有很多磁溪,指南針會失靈,任何鋼、鐵一類的物品都會受磁溪影響,很可能把我們引向錯誤的道路。”
“知道了。”虞靖珂應了一聲,把各類儀器連同電子地圖一併裝在了包裹里,在森林邊緣找了一棵高大的柏樹,把包裹埋在樹下,做了一個標記,以便日後再取。虞靖珂問:“隊長,我們來的時候沒走這條路,為什麼這次選的路線這麼複雜?”
岐子蓮說:“殿下和蒲牢在舒穆法北邊的村落,必定會想辦法南下君子國,雪麒麟善通寶晶之道,教給蒲牢粹晶師的技藝,兩日後有一支商隊和一支採石隊路過村落,為了豐富寶晶的知識,蒲牢一定會選採石隊,而黑岩山脈——卡拉內海一線荒野晶脈遍布,是採石隊的必經之路。我們潛伏在暗處,可以一路觀察她們,以便採取對策,隨機應變。”
虞靖珂點頭,“好。”
岐子蓮說:“手繪地圖都帶在身上了吧,我已經標註了路線和停宿點,你跟朔君都好好看看,但是記住,”她靠近虞靖珂耳朵,小聲說,“不要讓唐雪妃知道我們一路都跟著蒲牢,只要讓她知道到了君子國能見到蒲牢就行了。”
虞靖珂有些不解,“為什麼?用得著處處提防她?她可是阿寅姐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從小就安插在殿下身邊啊。”
岐子蓮沉聲一笑,說:“你以為是誰召喚銀塵大風暴把她從現世送到秘境來的?”
“雲少稔。說到這,我一直不明白,原本阿寅姐帶我們來秘境時,我還問過她,為什麼不帶上雪妃,難道要把她一人留在現世不成?結果阿寅姐笑了笑沒會有回答我,只說她想看看猜沒猜中某個人的心思,如果中了,就當撿了個便宜,如果沒中,就少了一點趣味。隊長你說,阿寅姐這是什麼意思?”
岐子蓮說:“你想想雲少稔聽命於誰,又為什麼要把雪妃送到秘境?唐雪妃是殿下的髮小,讓她到秘境,無非只有兩個大用處,一,便於接近殿下,方便監視,二,挑撥殿下和蒲牢的感情。既然利用價值相同,那麼利用者的目的也相差無幾。”
虞靖珂恍然大悟,“隊長的意思是,‘某個人’是昊……”
“阿寅姐把雪妃留在現世,就是為了試探那個人的目的,如果她沒有其他心思,自然不會理睬雪妃,到時候阿寅姐再接雪妃過來,輕而易舉的事情,少一個較量對手,自然無趣。可是她把雪妃送過來了,這就說不好她心裡在想什麼了,不過應證了阿寅姐對她的猜測,也算撿了個小便宜。”
虞靖珂問:“昊……那位知道雪妃的真實身份嗎?”
“不,她肯定不知道。”岐子蓮肯定道,“她要是知道雪妃的重要性,就不會上阿寅姐的鉤了。以雪妃的出身,阿寅姐肯定不會把她落在現世,接她回家是早晚的事,而那個人卻以為雪妃對天寰無關緊要,所以只當她是一枚僅僅在現世才能發揮作用的小石子,現在被阿寅姐丟棄,她便撿過去,收為己用。”
“啊……”虞靖珂仰頭輕嘆一聲,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當初當隊長的是你,不是我了。”
岐子蓮笑,“難道不是因為當時我看起來是年紀最大的一個?”
虞靖珂促狹地擺手,“隊長,你別開玩笑了。”
岐子蓮溫婉地笑了笑,捧起手裡的竹筒慢慢喝水,眼裡卻露出絲絲憂傷。木兒,姐姐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你一定要保重啊。對不起,為了找到當初被天寰奪走的遙塔密令的下落,我只能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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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阿絮跟著朵莉法爬了一個時辰的山路,總算到了長生祭的神廟。神廟建在一塊人工削平的壩子上,外圍由道標圈成圓形結界,留出一條小道通向中心的神廟。小路兩旁都插著一種類似於白玉的石柱,頭頂橫跨齒形串旗,每一扇小旗上都用墨筆畫著長生傳說的內容,這會沒有風,所有旗子都安安靜靜地垂在空中。
阿絮看了會石柱,石柱上刻的雕像也是以前在長廊里看過的長有肉翼的半身像,蒲牢也注意到了,問阿絮:“龍兒,這個上面的雕像好奇怪,像人,又不是人,也不是鳥類的翅膀,下半身還是雲霧狀。”
阿絮心想之前見到天人雕像的兩次都跟龍玉朗和葛天長生有關,她有意對蒲牢隱瞞這些事,在此也不能露出馬腳,於是裝傻充愣,說:“真的好奇怪,不過我總覺得以前在哪見過類似的形象,好像是……”
蒲牢想了想,悄悄跟阿絮說:“是不是在嫏嬛閣頂樓,昊天帝姬給我們看的那個什麼雲,什麼浮址的石雕,傳說里跟長生一起住在什麼山上的那個?”
“啊,好像是天人什麼的?”
蒲牢急忙應道:“對,就是那個。”她想知道在秘境人們是怎麼稱呼天人的,以及在秘境是否有關於深藍和望若浮址的荒誕神話,便問朵莉法,“莉法姑娘,這石柱上刻的是什麼?”
朵莉法在神廟外成花瓣弧形擺開盛滿清水的石壇里取出三朵金盞菊,分別遞給蒲牢和阿絮,回道:“在長生祭的傳說里,那些都是保護長生的勇士,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配合著長生源源不竭的魂力,以保眾生安寧,生生不息。”她把沾著金盞菊水珠的金盞菊佩戴在胸前,拇指貼近掌心,四指展開成翼狀,交叉靠近雙肩,閉目喃喃:“這是最接近長生花的花朵,我們佩戴它表示對長生的虔誠的忠心,要進入神廟內,也請兩位佩戴金盞菊吧。”
蒲牢和阿絮學著她的模樣戴好金盞菊,朵莉法取來淺薄的紗衣,輕輕為兩人披上,站在門前祈禱片刻後,小心推開廟門,露出一條雪白的長毯,長毯之上落滿金盞花瓣,廟頂鏤空雕滿長生畫像,白色日光從縫隙中篩下,於靜謐的殿堂中繪出一副神聖安詳的光之畫卷。
朵莉法一步一叩首,緩慢前行,阿絮斂一斂眸子,抬起頭,越過朵莉法忽上忽下的身影,目光直對高大石像的眼睛——那是一雙威嚴不可侵犯,卻又充滿魅惑的眼睛,飽滿的瞳仁,妖嬈的眼尾,就連一根根卷翹的眼睫,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
她是誰?
阿絮呼吸窒息,心跳停止,近乎失魂地立在原地,呆呆看著石像。
這個人是誰?
蒲牢從身後抱住阿絮,說:“我以為長生祭供奉的主神是葛天族長的石像,結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