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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眼皮跳了跳,動動眼珠,“嗯……”手在外衣上蹭了蹭,伸過去,“你好,我,那個,宋明絮。”
慕常羽問:“你叫我小羽毛啊?”
“那個,因為之前看你頭上戴著羽絨墜子,就……小羽毛了……抱歉,多有冒犯。”說著,阿絮摸摸鼻子。
慕常羽揚起下巴,笑,“沒事沒事,你是哪個xu呀?”
“柳絮。”
“誒,柳絮羽毛都是輕飄飄的,你叫我小羽毛,我就叫你小柳絮啦?”
阿絮點頭,“好。”
“你好小柳絮!”慕常羽握住她的手搖一搖,轉身跳到塔茜身邊,詢問她需要捕捉的靈獸,好早些抱果子酒喝。
阿絮見蒲牢目光還在慕常羽身上,戳她,“還看啊?”
蒲牢牽著她上樓,低聲說:“你別亂吃飛醋,我是在想,這姑娘背後一定有點背景,會不會跟葛天有關?不管如何,我們還是事事小心,在沒了解對方之前提防著點的好。”
阿絮點頭,“嗯,有道理。秋寧,之前利斯說‘那個’要來了,‘那個’到底是什麼?”
兩人走進客房裡,關好門,蒲牢說:“我也不太清楚,總之說是時化過後晚上容易出現的東西,整個村鎮的道標都已經強化了,行館周圍也布置了結界,就看今晚會不會來。”
阿絮抱住蒲牢,把頭靠在她肩上,“放心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會用我這份大大的福氣好好保護你的。”
蒲牢笑著刮她的鼻子,“小傻瓜。”緊緊回抱住她。
☆、Ⅲ葛天長生篇69
安排好巡邏守夜的人,其他人早早就休息了,拿利斯的話來說就是不知道最近幾天能不能好好睡覺,現在能養足多少精力算多少。
睡覺前蒲牢本來想在客房外加結界,可是仔細一想憑自己的法力,在秘境構建結界連一隻貓都防不了,還是別瞎費勁了,於是抱著阿絮踏踏實實地睡。剛躺上床一會阿絮還絮絮叨叨,聊些有的沒有的,後來慢慢就著了,蒲牢卻有些焦慮,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很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醒了。
大約子時左右,蒲牢隱約聽到木板搖晃的細響,類似於海上船板的嘎吱聲,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她坐起身,先給阿絮牽了牽被子,然後靠在床沿橫杆上,摸一摸後背,細細密密出了一層汗,把內層的裡衣都浸濕了,或許是先前一直都在北冥雪域氣候寒冷,如今南下越來越炎熱,她的身體暫時還沒習慣。蒲牢拉開一點窗簾,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看向外面,行館外的靈火燈明旺旺燒著,四周的樹木沒有一點動彈,靜悄悄的,除了關在圈舍里的靈獸偶爾嗚鳴兩聲,再沒有一點聲音。
蒲牢第一時間想到了現世里八月的悶雷天,雷雨降臨前夕,說不出的悶熱與煩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好像赤腳踩在地板上似的,速度不快,從西邊跑到了東邊。
蒲牢曲起五指,右手抓緊被單,抬起頭望著天花板。
吱——呀——嘎嘣!
聲音消失了。
蒲牢屏息凝神,靜靜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搖身邊的阿絮,但沒有叫出聲,只是靠在她的耳邊做出呼喚她名字的口型,龍兒,龍兒,搖了兩三下,阿絮翻過身,扭了扭身子。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頭頂再次傳來腳步似的響聲,蒲牢的放在被褥上,全身僵住。
阿絮睜開迷濛的眼,動動唇正要出聲,捕捉到樓上的異響立馬醒了個透,抓住蒲牢的手搖一搖頭,做出噤聲的動作,蒲牢表示知道,點了點頭。
阿絮注意到窗戶打開了,看了蒲牢一眼,蒲牢指了指窗戶,阿絮眨一下眼睛,蒲牢點頭,躡手躡腳走過去,蹲在牆角,伸高手把窗戶關好,然後小心翼翼站起身,貼在另一面牆上,一點點拉上窗簾。
忽然,她的動作頓住了,窗簾還剩一條縫,正好能看到窗外,阿絮奇怪地看著她,兩隻腿落地準備走過去,卻見她雙眼漸漸長大,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
阿絮呼吸一窒,光著腳跑了過去,蒲牢抓住她的胳膊,讓她不要過來,阿絮皺眉往窗外看去,只見行館外的街道上有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形黑影,四肢仿佛無骨,猶如波浪一般前後甩動,從街道上跳躍著跑過。
那黑影很高,比尋常人高了四五倍不止,手腳異常的纖細,很長,說是影子,但能看到它內部有某種漩渦一般的暗影在扭曲舞動,就像晨昏時化的黑色浪潮一般,不過不知道它是否也能吞噬掉周邊的一切物質。
阿絮低下頭,心下一冷,這就是利斯說的晨昏時化後很可能會出現的“那個”吧,應該是時化的遺留物,以人形的姿態出現,難道裡面混合著冤死的靈魂?
小臂猛的一疼,蒲牢扣緊了阿絮的手臂,連指甲都陷進了她的肉里,阿絮感覺到蒲牢在輕微地發抖,抬頭去看,發現剛才還自顧自歡樂暢跑的黑影竟然停了下來,站在街道的分叉口,上身往後扭轉,頭部向上仰望,似乎……
阿絮精神繃緊,心臟蹦到了嗓子眼,機械地轉過頭,看到蒲牢恐慌的臉。
在蒲牢眼裡,那個黑影正在與她對視,黑影根本沒有實體,沒有臉面,更不用說五官,可是蒲牢就是能夠感覺到,它緩慢地彎起了並不存在的嘴角,它在對她笑,仿佛還在說什麼……
原來在那裡啊。
蒲牢後脊一涼,接著心臟又受到重磅打擊——站在街道岔口的黑影消失了!
她渾身冒出冷汗,心臟都僵直了,保持著原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啊——啊——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驚醒整座行館,館中頓時燈火通明,樓道中響起房門的開合生和腳步聲,還夾雜著人們低沉的交談聲,所有聲響都往二樓匯集,蒲牢與阿絮對視一眼,“下去看看?”
“走。”
走出門外,兩人才發現過道的牆壁上都飄滿了藍色的咒語和符文,越靠近二樓中心的房間咒語符文的顏色越深,最後在人們聚集的客房外呈蛛網狀完全變成黑色,越往房間裡黑色越暗沉,最後變成有生命的線體似的,噼里啪啦跳動著,在牆上爬來爬去。
一群人圍在客房外,面色低沉,時不時有人低聲耳語兩句,但大部分都沉默著不說話。
利斯和塔茜帶了兩名術者和一位方藥師進去查看,過了好一會才走出來,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利斯,小麥的膚色都掩不住他臉上的煞白,塔茜小聲安慰了他兩句,對大家說:“結束了,哎……扇扇姑娘很不幸,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她跟行館館長商量了一下,希望可以騰出一個大堂,給扇扇辦一個像樣的弔唁禮。
蒲牢身邊兩個採石工小聲交談:“我就猜到了會是扇扇姑娘,每次時化過後,遭殃的總是負責空間陣的人,長此以往,你說以後誰還敢在時化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