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這一掌著實帶勁,少安被打得眼冒金光,已然放棄與其辯解,也虛弱得沒了力氣回禮,生生挨下來,白眼都懶得翻,抬起虛浮的步子慢慢離開。
等人影消失在門口,房中恢復寂靜,秋月又再呆呆站了一忽兒,末了,肩膀一塌,扒上床嚶嚶哭泣起來。
“嗚……死袁少安!嗚……我要殺了你!嗚……我要告訴我爹抓你浸豬籠!嗚……”
清白人家,守身如玉,冰清玉潔,心高氣傲的耿家二姑娘,叫那自小不對盤也瞧不上眼的可惡之人幾乎占光了便宜,受辱的心情一遍一遍湧上來,抽著肩膀不停哭泣,不停咒罵,哭著哭著險些喘不上氣,罵著罵著心內羞憤愈發難平,抽著抽著周身上下更為不舒坦,猛地想到甚麼,跳蚤一般彈起來,一把扯住壓在身下的被子,朝地上狠狠一摔,下床來一腳一腳跺上去,像是把那張可惡的臉踩在腳下般泄憤消火……
另一頭,少安強忍著身上頭上與心上的不適,摸黑出了耿家院子,做賊般悄然溜走,借著不甚清明的月光,強撐起逐漸要失去意識的腦子與逐漸要失去知覺的身體,硬是走回了自家院中……
這般晚了,袁家二老早就歇下了,只在院子裡留了一盞燈。少安回來,已是筋疲力乏,模糊著視線,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中,衣服沒顧上解,倒上床便昏睡過去……
翌日清早,袁父袁母都已起身,洗漱過後開始各忙各的,卻是一直沒瞧見自家安兒的身影。以往辰時,少安就已餵豬餵雞,緊接著回來用早點,隨後出門勞作,或是留在院中挑水劈柴。可眼下已是辰時末,袁母的粥都熬好了,仍是未見少安餵豬回來。
兩老昨夜雖已睡下,院子裡有響動,緊接著少安房門撞開的聲響,他們都聽得見,自是知曉自家孩兒回來了。為此,袁母還長長舒了一口氣。
今早一直未見少安起來,這二人才想起,昨兒那孩子去耿家赴宴,想是喝得狠了,眼下正醉著沒起呢!
既如此,兩老也便放寬了心,由著少安多睡會兒,夫妻二人一同去豬圈煮潲餵豬了。
等餵完豬餵完雞回來,已是巳時中,仍是未見少安起身,夫妻二人緊張起來,去敲了她房門。
“安兒?安兒快起來了!”
“安兒醒了沒?是不是昨夜喝多了不舒服?娘給你煮碗醒酒湯去。”
“……”
良久無人應答。二人覺得意外,更是緊張了。自家孩子孝順,無論啥時候敲門叫她,她有多困睡得多沉,醒了定是會應答的,眼下丁點兒聲氣沒有,怕是不妙。
默契的想法自兩雙眼間交換傳達,不再耽擱,抬手一推門,竟是開了,容不得二人多想,急切地進房去瞧自家孩兒是個啥情況……
第22章 生病
房裡一片寂靜,夫婦二人進得屋內,愈發覺得不妙,那身子骨鐵打的孩子莫不是生病了?
此想法得到了驗證。兩人到得床前,首先入目的事自家那孩子半隻身子斜在床上,一雙腿懸在外頭,鞋子沒脫,身上外衣也沒解,安安靜靜地躺著。
視線往上移,看見床上人那張臉,夫妻倆登時驚飛了魂。
只見那平日裡神采飛揚的俊俏臉龐,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緋紅,某幾處細微可見淡淡的淤青,兩片緊閉的眼帘遮了那雙有神的黑亮眸子,嘴唇泛白,鼻下印血,端得是一副傷病姿容……
原想著不妙,竟不知是這等的意外,不知發生了何事,作為父母的二人自是心驚伴著心疼,雙雙撲上去,只一下觸碰到床上人的身體,便又覺出不妥。
“安兒!你咋的了?這到底是咋會兒事啊!”
“糟糕!安兒身子正發熱,是病了!快去請大夫!”
兩人均是被這罕見的場面給嚇住了,良久才反應過來。袁少安因著自小扮作男裝,常年幹活,身子底結實,也比真正的男子更會愛惜自己身體,多年來極少有如此狀況,眼下這喚了好幾聲,也沒見她醒來,想是病得昏沉。
“我去請大夫,你在這守著她!”袁母臉色焦急,顧不上許多,觸摸了自己孩兒好幾下,自知不能耽擱,邁步離開床邊,走了兩步猛然停住,回過身來妄想床邊的丈夫,咬牙道:“我很快回來,你去打盆涼水給她去去熱,她身上你可別亂動,怕是還有別的暗傷,等大夫來了自會處理……”
這般囑咐著,袁母才揣著忐忑的心情,快步離開。
這等囑咐並未引起袁父多想,他只是心疼自己兒子的同時,更惱恨自己的無用。這些年來,他的孩子為這個家分擔與付出了多少,他一一記在心底。雖說平時也時有看不慣這孩子某些陰柔嬌氣的舉止,只是眼下,他巴不得這孩子在他面前神采奕奕地敷黃瓜翹蘭花指甚至泡花瓣澡……
當下最要緊的是安兒的身體,想這些有的沒的毫無用處,袁父愣完了神,又去探了探拍拍自己腦門,趕忙出了房間,去打水回來給孩子降溫。
唉!孩子伺候了他多少年,這回輪到他照看病中的孩子,箇中滋味甚是難言……
過不了多時,袁母領著梁大夫急匆匆回來,直往少安房裡去了。那梁大夫被拉著一路跑來踉了好幾回蹌,心下叫苦不迭:這陣子究竟是咋的了?咋每日都有人得急症,還都是些小產啊重傷的大症,他已然接連被拉著狂奔了好幾回,再這般下去,這把老骨頭就該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