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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鍋是好鍋,柴不算是好柴。現今燒的這些還是前陣子洪水淹過的,近來天氣不算晴朗,家中煩憂忙碌眾多,更是無人有心思打理它們,是故每每費工夫點著火讓它們艱難地燃起,伴隨的還是一大波嗆鼻青煙。

    忍著逼人淚目的濃煙,秋月坐在灶口邊看火邊忙活,鍋中水沸時,煙霧夾著水汽瀰漫,整間廚房從外看起來跟走水似的。

    再由著潲水沸騰一小會兒,秋月才抽薪熄了火,提起盛雞食的木篼出到院中擱下,而後到雞舍開門放雞。

    關了一整夜餓了一整夜的雞們悉數衝出屋子奔向食物,只得一隻老母雞靜靜趴在窩中一動不動。秋月湊近了看看它,難得勾起絲絲好心情。前兩日,終於湊了十幾枚雞蛋給它孵。

    “好好窩著,等你主子回來你得領著一窩崽子迎接。”秋月喃喃念了句甚麼,很快改了話,“不對,你主子要早點回來,趕在你孵出雞崽之前回來才好!”

    母雞自是不會搭理她,依舊安安靜靜窩著。秋月望著它默默出了一會兒神,旋即回神退出去,回到廚房開始動手盛潲,挑起來沉甸甸的大半擔子,起步晃悠悠,多走幾步便順暢了些。而多走幾步,已然到達目的地。

    “呼……”  

    入得豬舍放下擔子,秋月準備稍稍歇一口氣拍一拍肩脖,只剛呼吸一個來回便作罷,決定速戰速決。頂著反胃的烘臭氣味,熱騰騰的兩大半桶潲水快速分勻,毫無閒暇與興致欣賞大傢伙小傢伙們的進食畫面,立馬提了桶逃出了豬圈,回到廚房一通大喘氣……

    然而,那點潲水哪裡足夠餵飽幾十頭豬,鍋里剩下的小半擔及地上一簸箕豬草,還是得送進去的。

    認命。收拾收拾把鍋中潲水搜刮乾淨,豬草也一股腦倒進去,秋月深吸一口氣,再次挑起一擔子,踉踉蹌蹌地入了豬舍。

    唉!袁少安吶袁少安!我是真鬧不明白,對於餵豬這件事,你怎會那般的熱衷?!

    秋月便是如此,一邊暗自嘀咕著,一邊快速餵了豬。而餵豬之後,便是慣例的鏟豬糞。她接手袁家豬圈這些日子,已是把家中這項產業的管理流程逐步熟悉下來。

    大體不就是:拔豬草——煮潲——餵豬——鏟屎——拔豬草——煮潲——餵豬——鏟屎,隔三差五換一換草鋪,若是按正常的流程,還得加一項,稱豬賣。  

    切切實實參與到其中,強忍著不適艱辛勞作數日後,耿秋月才算真實地對袁少安的日常勞作感同身受。她驚嘆,那個娘娘腔,太有擔當。相比自己從小的嬌生慣養不愛勞作,那人,實在是個勤勞務實的傢伙,是個年紀輕輕憑一己之力撐整個家,甚至毫無怨言甘願付出的能人,了不起的女人!

    於是,她就為自己一心只顧享福的懶散願望感到羞愧。

    她耿秋月,何其膚淺!何等無知!她耿秋月,何德何能!

    懷著種種交織複雜的情緒,秋月餵過豬鏟過屎,把豬圈收拾得乾乾淨淨,完事後徒然生出的自豪感讓她不再關注自己身上多臭多髒,滿心的念想就是袁少安回來時,驚喜的目光與讚嘆的言辭。

    沒錯的,她要那個人不論何時歸來,看見的仍然是像個樣子的家。

    第107章 病危

    “嘿嘿嘿……牛大哥你說啥呢,我明明是個男的。”

    尷尬得只剩下乾笑, 袁少安不願想像此刻自己臉上是怎樣一副神情, 她只知道, “崩潰”二字已在自己腦中晃晃悠悠閃現多時。

    怕不是老天爺在玩兒我?可是可是, 玩笑總要有個頭吧!  

    “男的就脫光衣服我瞧瞧?”

    提聲調的怪異口吻, 昭示著男人陰晴不定的情緒即將爆發。也意味著,袁少安面前大喇喇擺上了一道又名為“絕境”的險境。

    她不由悲從中來, 深覺在那男人發瘋之前,自己已經要瘋了。

    “不……不了吧……”

    顯然, 與瘋男人硬碰硬是絕對弱智的行為, 少安狠狠咽一口唾沫,決定以靜制動。反正現下還是白天, 若這瘋子敢亂來,她就是喊破喉嚨,也得拼死呼救拼死抵抗的。

    事實卻不然。並非所有惡劣境況都能列在受害人的意料之中。瘋男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 袁少安危急之下的某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很是蹩。

    只不過眨了下眼, 跟前就多了個人, 少安驚恐得瞪大眼睛,被眼前人一把撈過去鎖死了肩膀, 髒臭不堪的另一隻手不給任何招呼地招呼上她口鼻,熏死人的口氣伴著濃重的邪惡氣息,直直噴向她的頸間耳畔。

    “我說呢咋會有這么娘的殺豬佬,原來你是個女的!”  

    “唔——”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窒息感重現, 少安起先準備好的大聲呼救愣是未能如願,被死命壓制的身體,奪走大半呼吸的力度,使她禁不住冒出一層冷汗,勉強發出的嗡嗡聲,完全不足以招來獄卒的注意。

    只是,行動上要她命人,本意並非是要她命。這個瘋男人,一心想的依舊是自己難以完成的心愿。

    “別急,我不要你的小命!你是男的女的可跟我沒啥干係!不過嘛,其他人好像還沒人知道呢吧!你是不是有啥驚天大秘密呀隱藏得這麼深?!”

    身後人以絕對的高度及力度,全面壓制袁少安微弱的反抗,力薄氣歇的人,只能乖乖受制。想來,力量懸殊之下的對峙,弱勢一方總說甚麼以靜制動,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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