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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嗷——”
“誰?!”
三道聲音,出自三處。
那女子被身後的聲音動靜嚇得不輕,回身看過來,竟是見一名男子捂了腦門半蹲下去,痛苦呻、吟,顧不上其他,忙去伸手扶起地上被殃及的無辜之人,
“啊——你沒事兒吧?”
清脆的少女音色,一下子讓頭腦被抽懵了的袁少安清醒過來,忍著要飆淚的痛楚,捂住頭抬起臉去看。頓時,四目相對。
“是你!”
“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見面就被抽,可憐的小安安~~
第6章 互損
“胖妞!”
“娘娘腔!”
“要死了你!大晌午的出來釣魚!”
“要死了你!大白天的跟鬼一樣躲人家身後邊兒!”
很顯然,二人皆是鬱悶得緊,這般意外的巧遇,著實愉快不起來。
那一桿子抽得袁少安眼冒金星,劇烈痛感半晌才消去一半,鬆了手站起身,直起腰來,怒瞪向眼前的少女,不爽亦不解,驚詫亦驚艷。
“胖妞,幾個月不見,你蹲牢房去啦?咋瘦成這樣了?”
被喚作胖妞的少女本還燃起些微的愧疚之心,一下子叫這人的一張賤嘴給全全撲滅,扶了竹笠仰頭瞪回去,懟回去,
“死娘娘腔,你才坐牢了!幾個月不見,你已經娘到別人都以為你斷袖了!”
“耿秋月!”
少安聽了這般無稽可笑的控訴,登時怒上心頭火上臉,額前那一道紅印子竟是一時被她的臉色給掩了下去,端得是氣煞人也。連名帶姓被吼過來的耿秋月,絲毫沒有理虧弱氣之狀,反而更是挺直了身板,氣勢與神色具厲,照面挖苦眼前之人,
“只許你嘴賤不許別人說啊!哼!袁少安我告訴你,從今兒起,你不能再喊我胖妞!而我,可以繼續喊你娘娘腔!”
少安一聽,當下氣得冒煙,臉色由紅轉綠,咬牙欲要罵回去,這可惡之人卻不給她機會,翻個白眼,手中的魚竿往回收,朝那甩出去老遠的魚線盡頭仔細一瞧,不禁失望,
“竟然是一隻破草鞋!誰呀這麼缺德,往河裡扔這些東西……”這般念著,沒再搭理少安,摘了那隻破草鞋下來,準備再去揮桿子繼續釣,留下身後人在原地氣得炸毛。
“餵!你瘦了了不起呀!瘦了也是胖妞!”少安自顧氣著,見那人並不搭理自己,頓覺無趣,揉揉額頭湊上前去,忍不住好奇,緩和下語氣相問,
“快說,好幾個月不見,你都幹啥去了?咋能一下子瘦這樣多,瞧你這背影我都認不得了!”
秋月手上一邊勾著魚餌,一邊抬胳膊頂了頂滑下來掩了視線的笠沿,抽空不屑地瞥一瞥身側這人,翹翹下巴驕傲道,
“也沒啥,只不過我爹瞧我資質好,送了去鎮上的女子書堂念了幾個月書,每天起早貪黑用功下來,不知不覺就瘦了,人也白淨不少。”
少安聽了,一陣欣羨一陣恍惚,不自覺抿起嘴歪了頭,眼中的嚮往之情溢出來,口中亦是十分配合地暴露心聲,哀傷又遺憾:“女子學堂啊……我這輩子怕是沒得機會去了……”
此話於男子甚至一般鄉下女子而言,確是那麼回事。可袁少安說這話時的神情,與她那一身髒兮兮十分具有男子氣概的短打工裝搭配起來,實在是彆扭得難以言表。
於是,見識此人此番姿態的耿秋月,難以抑制地狠狠縮了縮脖子,打一個大大的寒顫,由頭到腳上上下下打量眼前這人一通,得出結論,
“袁少安,省省吧。你就是再娘,也畢竟是個男的,人家那女子書堂是打死不會破例招收你的……嘖,瞧你這副身板吧,男扮女裝怕也是行不通,還是別想了!”語畢,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你——你你——個死胖妞,你懂個屁!”
少安不免又是氣,氣得不輕,臉色黑而再黑,想出氣又不知從何出起。天曉得,她本就對自己的“娘娘腔”氣質心存極大極大的矛盾,一方面覺得自己身為妙齡少女,雖常年扮作男兒,到底不曾完全掩去女子應有的嬌態,恐怕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服不行;一方面又苦惱,自己偶爾不經意的自然流露叫他人瞧見了,難免令人生出誤會,認為她袁少安這個歲數還不說親娶妻,還常常是那般娘里娘氣的姿態,是否當真染上了傳說中城裡人時下流行的斷袖之癖……
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了片刻。秋月給魚鉤上餌完畢,往前挪了挪,抓著魚竿使勁朝前一甩,魚線卻是沒能甩出多遠,只在離岸邊一小段距離沉下去。
少安見狀,眯起眼睛好笑道:“喲呵,人是瘦了,可惜力氣也沒了,今後干不動農活看你怎麼嫁出去!”
本就為此頗不甘心的秋月被身後人的取笑激起好勝心,抽回魚竿用力再甩一次,很遺憾的,也沒甩出遠去。這等境況叫她一向心高氣傲的耿家二姑娘如何下得台去,便板起臉遷怒起身後那人,
“死娘娘腔吵吵嚷嚷的,本姑娘都沒心思釣魚了!”說完了,撇撇嘴接著道:“還有,本姑娘要嫁,也不會嫁給要干農活的人家!這兩年都不曉得多少好人家找了媒婆來耿家說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