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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彆扭十足的一幕,恰恰巧叫他人見著了。
袁少安腳下這條小徑右側是一片果林,時下正值初秋,各類果子有一小部分開始成熟,晨間總有一些人家的孩子跑來碰運氣。然今早,在這果林里無意瞧見經過的袁少安那娘里娘氣做派的,卻不是哪家的孩童,而是一妙齡少女。
仔細一瞧,這少女端得是水靈,一張青蔥小臉粉嫩非常,懸鼻秀耳,膚色白皙細膩,一身淺色短裙顯得身形窈窕勻稱,又不顯嬌弱。這樣一名女子,不論遠看近看,怕都是一道迷人的風景。
只此刻,少女櫻唇微張,瞪了一雙剪水秋眸,那裡頭滿滿含著驚詫,不解,疑惑,探究與愕然,一副撞見鬼的模樣,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怕是已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因著有些距離且隔了幾棵矮樹,果林中的視角比小逕行人的視角好些,袁少安也足夠投入,那兀自哀嘆自身命運的傷感姿態被人瞧去了也渾然不覺,只一瞬,便又恢復了常態,拍一拍自己那不如男子粗糲不如女子細膩的臉,邁開長腿快速朝前走了。
見人走遠了,果樹叢後的少女,才回過神一般,兩隻縴手相互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內直翻白眼:
堂堂一個大男人……好吧,一個少年,穿一身紫紅色衣袍,走路躡躡躡的小碎步就算了,還哼小曲兒!哼小曲兒便哼小曲兒吧,哼著哼著還翹起了蘭花指抹眼淚!可你明明沒有眼淚呀一副傷春悲秋的神態是吃了哪門子藥壞掉了腦子喲?!
好可怕,好可怕,好娘,好娘的男人!
難怪村里人私下都傳你是個斷袖!
作者有話要說:咯咯咯!感謝支持的小夥伴!
第3章 勞作
不知自己的行為叫他人瞧見,不知自己的舉止給了人浮想聯翩的機會,袁少安一路飛揚著心情,回到自家院子,去廚房放好白菜,回房換了一身衣裳,出來才見已起身的娘親,正在院裡井邊打水。
“娘,早!我爹起來了沒?”少安打著招呼,邁開大步上前去,幫著搖轆轤,吃點力提出那半桶水。
袁母慈眉善目,享受著自家孩兒的孝舉,舀了水準備回廚房生火,
“你爹也起了,在房裡洗臉呢,一會兒你餵完豬記得去後山砍條竹子回來。”
“奧!”少安應了,幫著娘親把水提進廚房,倒入見了底的水缸,而後又取了一隻木桶,拿扁擔挑起來,到院裡打水。
兩母女都不閒著,等少安辛勤勞作挑了三擔子水後,廚房大鍋里燒的東西滋溜溜冒起了煙,想是差不多了,袁母另取了兩隻木桶,把鍋里的東西一勺一勺舀出來。
“安兒,可以了。”
袁母話音落,少安第四擔水挑了進來,往水缸倒好之後直起身子捶捶腰,聞著習以為常的氣味兒,不禁皺眉,道,
“娘,我午後再去催催李大叔吧,趕緊修好那邊的灶台,就不用見天兒在自家廚房裡煮豬潲咯。”
“行行行,都聽你的,你最會當家!”袁母應著,心疼地掏手絹給自家孩兒擦汗,“快去餵豬吧,娘一會兒把豬腳剁了燉,得臨近晌午才能吃上呢,先給你煎個餅墊墊肚子。”
“好誒,娘煎的蔥油餅最香了!”少安應著,擼擼袖子一把將灶台上死沉死沉的大鍋端起放到一邊,換了自家燒菜用的那口鍋,這才拍拍手,挑起滿滿一旦子的豬潲出了廚房,穩穩噹噹地往自家豬圈的方向走去……
自袁家院門往西過去不遠,有一排黃土磚低矮平房,房頂蓋了厚厚的茅草,房屋左右前方延伸了一塊空地,圍起來砌了厚厚高高的院牆,院門鎖得嚴嚴實實,這,便是袁家的養豬場。
要說這袁家的豬圈端得是寬大無比,放眼整個鳳凰村,找不出別家的豬圈建得如此氣派。
說起來,袁家的祖祖輩輩都是養豬為生,在民間鄉下,是為數不多不種田為生的。袁家的養豬大業在少安祖父時期達到鼎盛,成年豬數量曾一度超過六十頭。試想,這鄉下百姓,家中養得十餘頭豬已是不易,多數隻得三五頭養來供自家食用。而只這三五頭,一年的養殖下來所需耗費也非是一般貧民家所能承擔。可以說,能養得起幾頭豬的人家,在村里實在稱得上家境好的了……
可想而知,他們袁家曾是何等的風光。
往事不提,便說當下。少安祖父母過世得早,她爹近年的身體也越發不好,袁家眼下已可以算是少安在當家。因為袁父多年前大病,力所不及,袁家的養豬場曾一度凋敝,養殖數量銳減至十餘頭,袁家大受打擊,面臨家道中落的危機,袁父自己更是病入膏肓險些撒手人寰。
好在上天不絕人之路,當時的村長幫忙請了神醫前來救治,袁父才慢慢緩過來,安心調理了幾年,這才又有了些力氣,繼續經營家業。又過得幾年,少安年滿十五,長成了青蔥少年,一向懂事孝順的她執意接過爹爹手中重擔,撐起袁家大梁。
儘管,她是女子之身。
彼時的少安年少氣盛,倒也懂得分寸,加之有爹娘從旁教導,慢慢學會精打細算,家中重擔挑起來也就不那麼艱難。兩年的磨練雖苦,她已逐漸沉穩成熟,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少年當家。
而在她袁少安可以獨當一面的今天,袁家養豬大業蒸蒸日上,此時的袁家豬圈裡,成年豬數量已超過三十頭,豬仔十餘,長勢頗猛,且兩頭母豬亦都已懷有第三胎,再過兩個月便又是一群小豬仔降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