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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一直就是那三個屠戶固定殺她家的豬,可三個人賣一頭豬太少,賣兩頭豬又太多,多一個人剛好,四人今後就每回殺兩頭豬,每人賣半邊,也好分,最合適。
這般輕易便解決了生計大事,可見有門靠譜親戚是何等重要。張順德無比感激,他自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娶個媳婦兒回家還鬧得雙雙灰頭土臉慘兮兮。幸而岳家靠譜,他能暫時安生,可畢竟是女婿,住得越久,心裡越是不得勁兒。如今靠譜親戚又添一門,可以將他引向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他感恩,他感激。
於是,他就激動,無預兆伸出手去,大掌重重拍上身側人肩膀:“謝了少安!你真是個好人!”
袁少安嬌軀一顫,顯然被這一聲這一掌嚇得不輕。而更令她驚嚇的,是姐夫他激動過分,拍完肩膀立馬又死死抓了她的手,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體現他溢滿心間的感激之情。
恰恰巧,這一姿態的張順德與袁少安,被將將抬腳踏入廳門的耿秋月瞧個正著。
“你倆幹啥呢?”
秋月腳未落語先出,口吻語氣里含了七分不解,三分不悅,一張方才還羞得紅暈不堪的臉皮,已被醋意懟沒了影,只有她自己知的,背地裡罵了百十句:袁少安死娘娘腔,一天天就知道招蜂引蝶!這會兒竟是連姐夫都不放過!
哼哼哼,醋罈子果非浪得虛名。
耿家其餘人可沒她耿秋月那般多小九九,耿大娘與耿秋梅只對張順德袁少安如此姿態的事因感興趣,細問之下,連連點頭。
“嗯,長進了順德,往後好好干,別給老耿家老袁家丟臉。”
耿大娘好聲氣,跟著叮囑那年輕人,只盼自己大女兒早日也如二女兒一般,安身立命有個好歸宿,有一個真真正正的自己的家。
既是如此,耿秋月勉強收起醋勁,誠心為自家姐姐姐夫高興,抬步進得廳去,狀似湊近火盆烤火,一下搡開姐夫張順德,一腳大喇喇踩上某人腳背,笑著附和:“殺豬呀,是門好差事。少安昨兒才給我說過,年關這陣子肉價漲得高,姐夫早該借這個時候好好掙銀子了!”
嘴上噼里啪啦說著,腳上毫不含糊,給了袁某人好大一攤顏色。那被醋罈子狠心修理的袁某人,苦笑著無奈,誰讓她們當著老丈人的面,當著才給她立過下馬威的老丈人的面。
可不只得,受著寵著……
為了此事,眾人覺得今日可算再添一喜,該整一頓好的大肆慶一慶祝。耿老大捋了鬍子展顏樂起來,開口喊一聲,吩咐,
“秋堂,秋堂,去你二叔家,把人都叫過來,說你二姐二姐夫三朝回門,讓他們今兒午飯就到這邊吃。”
苦命的小伙子耿秋堂,總是跑腿被使喚,聞言出得廚房,報備一聲:“娘,水燒開了可以殺雞了。”說著,一溜小跑出了院子。
耿老二一家隨後便至,耿家大廳立時熱鬧翻升,幾個婦人通通去了廚房,秋芳耐不住好奇,強拉了秋月回屋,展開她的詢問轟炸。可憐耿秋月才應付完一波,又來一波。
“快說快說,嫁過去之後感覺咋樣?”
房中無他人,耿秋芳激動的樣子無需掩飾。耿秋月對著這個未出閣的堂妹從來知無不言,也從不吝捉弄,笑吟吟盯了人家瞅,瞅個半晌愣是不給答話,反倒問回去,
“嫁給自己的心上人是啥感覺,你就不想自己去感受?”
對方一愣,頓時燒了耳根,咂咂嘴說:“我的感受我自然會有,眼下只想知道你是啥感受,快說,你家相公是不是疼死你了昂咯咯咯!”
這下輪到已不再是黃花閨女的耿秋月羞起,翻個白眼,不否認:“嗯,那個死傢伙太粘人了,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開……”
第82章 散年
午飯足夠豐盛,耿大娘耿二娘卯足了勁, 做了三道葷菜、兩道素菜炒、一道素炒下水、一道湯, 以及兩三碟下酒小菜。
佳肴上桌, 美酒開封, 一家人帶著對新婚小兩口的祝願, 帶著對張順德夫婦的祝願,帶著對全家人的新年祝願, 舉杯相慶,熱鬧談笑, 海吃海喝一大頓。
因著是同村, 新婚夫婦回門無需在娘家留宿。也因著是年初一,今日小兩口必是要回自己家的。豐盛晌飯過後, 少安秋月又坐了個把時辰,即與娘家眾親告辭,回到袁家。
天色還算早, 如是有日頭,在村道上溜達溜達未嘗不可。只可惜在這喜慶的新年白日裡, 天公不作美, 日頭被遮了,風更大了, 且刷拉拉飄起了雪,令她們歸家之途竟是比來時艱辛。
“吖——今年咋的雪這麼多!冷不冷?把手踹袖子裡。”
陣陣北風侵襲,少安凍得紅了鼻,空出手來, 菜籃子掛上肩往後背一甩,接過秋月手中的傘,為二人遮雪擋風,再伸手撈一把將對方摟住,兩人挨著相互依偎著取暖。
這是秋月身子瘦下來後第一個冬天,確是給她不同於往年的冰寒感受,只覺自己裹再多再厚的衣裳,也抵禦不過這透徹的寒意。
“是呀,往年過年都沒這麼冷,過個冬總共也就下那麼幾場雪,今年光是過年這會兒已經下了好幾場,真稀奇!”
“誰說不是呢,今年也真的古怪得很。不過嘛,啥事兒也不能沖淡咱倆成親的喜氣。快走快走,回到家趕緊躺被窩捂捂,歇一陣就該起身準備夜飯,吃完飯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這天兒恐怕也沒人愛出來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