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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只得兩人,手忙腳亂抬了豬提上傢伙,去往泗水岸邊,那已然潮退恢復原樣的屠宰場地。殺豬技巧張順德顯然已學了上手,在袁少安的協助下,還算利索地完成宰殺放血,燙皮刮毛。

    一臉套動作下來,開膛之前張順德稍事歇了歇,抬起頭來見袁少安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發著呆,就感到疑惑。

    “咋啦少安?”

    對方聞言回神,看過來,搖搖頭,猶豫片刻,還是回道:“呃……也不是啥大事,就昨兒它們腹瀉,病怏怏的拉了一整天的水,後來叫了季大伯過來瞧,餵過藥就好了,說是殺來吃也沒問題……我才想起來跟你說一聲吧。”

    “啊?”未想自己手中所殺的大傢伙竟是有這種遭遇,張順德一時懵了懵。待細細聽了少安所言,就也放了心:“沒問題就好,災都災了!”語畢,抹一把臉側汗珠,集中精神,執刀進行下一步——破肚開膛。

    刀法精準,力道適中,厚韌富有彈性的豬肚皮從鋒利的刀刃所過處劃出一條直線,血水頃刻冒出來,腥紅的內臟在肚皮翻開同一刻全然呈現,血肉一片模糊。  

    少安心跳驟然加快,強忍了反胃作嘔,撇開臉不願再看,這頭馬上將成為多少人盤中餐的,昨夜還在她懷中掙扎不願吃藥的大傢伙。

    我果然只適合養豬!姐夫你才是天生該拿殺豬刀的!

    雖不願沾手殺豬,幫忙清理下內臟還是不在話下的。少安手速翻飛,不多時便已清洗過豬心豬肺豬腰子,還剩一堆大腸小腸等著她。另一頭,張順德也未閒著,一刀一刀把豬身分成對半兩大塊,緊接著手起刀落剁下一隻豬耳條豬前腿,

    “吶,燉豬蹄炒豬耳熬粉腸粥,都全了。”

    少安甩甩手接過來,滿意地掂一掂,丟就自己帶來的籃子中,抬頭望天:“弄了好久,天都快亮了。剩下的都交給我,你趕緊出發吧,早開市早收工,今兒也要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唷!”

    吉祥話誰不愛聽,生意人最是愛聽。張順德滿眼興奮,有對自己第一次獨挑大樑的忐忑與期待,有對少安無條件給與支持的感激與欽佩,種種情緒複雜難言,又簡單直觀。

    “好嘞!今兒我要是能早早賣完賺上一筆,就去鎮上最有名的酒莊帶一壇好酒回來,咱哥兒倆好好碰幾盅!”  

    “一言為定!等你回來!”

    第96章 春宵

    於平頭老百姓而言,吃飽穿暖無病無災就是好日子。於生意人而言, 天時地利人脈繁盛, 事業興隆日進斗金最是美妙。於官家人而言, 政績卓越加官進爵是終極目標。

    然則, 許多時候總有難違天意, 禍你害你,你最怕甚麼, 就把它送至你眼前。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生百態, 禍福難料。

    天災過後日子恢復如常, 鳳凰村已迅速再進入耕種季節,各家各戶全員出動, 翻田播種如火如荼展開來,閒談雜話也一併披上它原有的色彩,歡聲笑語片片, 嬉鬧胡侃不斷。

    在這生機盎然的日子裡,鳳凰村中那聲明赫赫的結了親的兩戶人家, 袁家與耿家, 卻像是被頑皮的老天盯上,處處與其對著幹。饒是這兩家個個心善人和, 抵不過無情命運的捉弄,使他們本也該得的尋常小日子遭遇諸多不順。

    令他們……才過天災,又逢人禍。

    張順德當日果然順順噹噹賣完一整頭豬,錢袋裝得鼓鼓囊囊, 遵照諾言去買了一壇竹葉青,外加一隻燒雞,歸家途中手推板車,步履輕快,樂不可支。  

    也如晨間所約,當晚二人在耿家熱熱鬧鬧互碰數杯。美酒佳肴好吃好喝,生意場面由生意人細細講述著,一家子面上全是喜色。

    “今兒正巧趕集的日子,哎呀,大水的影響過去啦,只有咱們農家人在忙著趕著種地,城鎮上的人都出來逛集市,那場面別提多熱鬧,人擠人人擠人的!”

    張順德飲下第幾杯酒水已不可知,從他酡紅的兩頰,淡乏的瞳孔不難看出,當下的他,微醺已不足以形容。

    耿秋梅想阻他,奈何全家人饒有興致要聽他說話,幾個男人時不時滿上酒杯,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杯,情緒高昂,氣氛熱烈。於是,她便只好悶悶耐著,默默祈禱這些個瘋漢子早早話畢。

    真受不了!賣了頭豬跟中頭名狀元似的,還擺酒喝上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能耐!

    一如耿秋梅,她妹妹耿秋月何嘗不是煩躁不已,拿自家那口子沒辦法。袁少安已喝了不少,她作為張順德生意場上的堅強後盾與最大助力,合作夥伴的勝利,就是她的勝利。

    於是,她對這一頓飯卻之不恭,對在座所敬之酒來者不拒。

    耿秋月就氣呀!她想阻阻不了,想惱不能鬧!只能不停不停翻白眼。  

    真受不了!當自己是真男人咋的,就不怕喝醉了窘態百出保不住身份?!能不能有點分寸!!

    可惜可惜,興致達到鼎盛的人,是分不出神去理會她們那些小心思的。

    當晚,張順德灌得爛醉,毫不意外被架回了房。與他無異,或許情況好上一丟丟的,袁少安也醉得不輕,搖搖欲墜站不穩腳,頭昏腦漲認不得路。耿家眾人見她此狀,廢話不多說直接留她們小兩口在娘家過夜。

    當下情況只能這樣無疑,都不需衡量。秋月氣死了,那死人醉得幾近人事不省,被扶進她閨房扔上床,如同一攤爛泥。鬧得她費力又傷神,花了極大力氣才剝掉醉鬼的外衣,濕了熱帕為她洗臉擦手,一杯熱茶灌入那滿是酒味的臭嘴中,生生灑出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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