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你的依據呢？”談蘇道。
蕭睿抬起右手，豎起了食指，微微一笑道：“第一點，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這些技術。所有的這些，都只存在於科幻類作品中，唯有外星科技可以解釋。”
“所以，你直接把“神”這一可能排除了嗎？”談蘇道。
蕭睿撇撇嘴，“那種不科學的東西，我當然不會考慮。不遵守諾克斯公平性守則的情境，沒有推理價值。”
談蘇知道諾克斯公平性守則，它也叫“諾克斯十誡”，是十條關於偵探小說的原則。概括來說，就是不能有超自然因素，偵探和讀者共享相同信息，如果讀者腦子夠好，觀察夠細緻，甚至能比偵探更快地從現有的線索中找出真兇。
“但我們遭遇的事並不是偵探小說。”談蘇道。
“你知道？”蕭睿有些意外地看了談蘇一眼，隨即飛快地說道：“但這個世界是唯物的，不存在所謂的‘神’。”他頓了頓，眉頭微皺望了眼談蘇，“你有信仰？”
“沒有。”談蘇搖頭。
蕭睿看上去放鬆了些許，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相信這世界有超脫一切的神靈，我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的一切推理，都建立在這個世界是物質的這一觀點之上。”
目前來說，談蘇依然是個唯物主義者，對蕭睿的話提出疑問，不過是為了弄清楚他的觀點，排除其餘可能。不過正如蕭睿所說，如果有所謂的“神”存在，那很多的推斷就都會失去意義。至少從目前她遇到的情況來看，這一場遊戲遵循著某些既定規則，或許真是更高文明的某種“程序”。
不想讓這場談話最終演變成哲學上的探討，談蘇將話題拉了回來：“那第二點呢？”
蕭睿沒賣關子，豎起了兩根指頭道：“第二，你還記得系統說的第一句話嗎？”
談蘇眯眼細想，但蕭睿卻沒給她回憶時間，立刻就說了出來：“‘歡迎您參與《嚇死人了》內測版’。我雖然沒玩過網遊，也知道什麼是‘內測版’和‘公測版’。假設這一場遊戲是某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靈一時興起的玩笑，它不該有‘內測版’。正因為這個‘內測版’，我推斷我們被某種外星文明強制性徵召為這款遊戲的內側玩家。”蕭睿突然停下，望向談蘇道，“你很想成為前三，對吧？”
談蘇一愣，隨即反問：“誰不想？”
蕭睿嘴角勾起抹略帶諷刺的笑意，收回視線悠然道：“事情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我有心理準備。”談蘇道。
“不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蕭睿卻擺擺手笑道，“有‘內測版’，相對應的就會有‘公測版’，或許當你拼盡全力成為前三回去現實世界後沒多久，就會發現自己成了‘公測版’的玩家，而這一回，玩家包括整個地球的70億人口。”
談蘇臉色微變。
她沒考慮過這場遊戲的真相，自然也就沒想過成為前三後還有什麼後續。偏偏蕭睿的這一猜測，雖說天馬行空了些，但並非沒有可能。
她微微坐直身體，側頭看向蕭睿道：“那麼，你要怎麼辦呢？不爭前三，面對未知的未來？”
“當然不是。”蕭睿道，“我不過是說出我所猜測的一種可能而已。”
談蘇看了蕭睿一眼，之前放下的戒備再度暗暗地提了起來。
不論他說的這些是真是假，或許他的這番話就是為了消除她的鬥志。明知前方道路一片黑暗的情況下，很多人都會放棄拼搏。蕭睿或許正是抱著減少一個競爭對手的目的，才跟她說了這些。他們只是暫時必須合作而已，從根本上來說還是競爭對手。
“既然只是猜測，那我就不當真了。”談蘇道，“關於這場遊戲，你還有什麼想跟我‘分享’的嗎？”她當然並不完全信蕭睿的話，但姑且聽之，也能有些參考。她對系統的了解，還太少。
“當然。”蕭睿仿佛沒聽出談蘇話中的淡淡敵意，一臉自得又愉快地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一點幫助。”
“什麼？”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在這個次世界之前，你經過了幾個次世界？”
“一個。這是我第二個次世界。”
“你在第一個次世界裡待了多久？”
談蘇回憶了一番，回道：“三天左右。”
“在你進入這個次世界前，在系統空間停留了多久？”
談蘇如實答道：“不到一分鐘。”
蕭睿眸光微閃，低聲笑了笑，喃喃道：“果然。”
談蘇望著蕭睿，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蕭睿沒讓她多等，很快就再度開了口：“我跟你一樣，之前也只經過一個次世界。不過我在那個次世界待了一個星期。我認為系統可以單獨調整每個人的時間。以每個玩家為參照點，他們經歷的時間是完全不同的，任務的難易程度和他們各自的表現決定了他們在次世界的停留時間。而以系統為參照點，它在同樣的時間點讓所有玩家回到系統空間，然後再進行隨機分配。這樣可以確保每個玩家都經歷相同數目的次世界，並且進行一次積分排位。我猜進入這個世界之後，你的排名也一直都沒有變過吧？”
談蘇點點頭：“沒錯。”她注意到，他特意用了“也”，先表明了他的狀況。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她自然說了實話。當然，現在的排名具體是多少，她不會直說。
蕭睿一點都不意外，輕鬆地笑道：“這就對了。所有玩家都完成一個次世界後，系統才會進行排名計算。每個次世界分配的最高限是多少個玩家，目前還不清楚，不過分到同一個世界的玩家必定擁有相同的時間流速。”
談蘇點頭表示了自己的贊同。
見談蘇輕易接受了自己的推斷，蕭睿愉快地繼續說了下去：“接下來說說每個次世界的任務——主線任務和即時任務。我想你應該也發現了，主線任務偏重考驗智力，而即時任務卻在於體力，這是種非常好的平衡。這樣一來，不論玩家是什麼素質，在這場遊戲中都有一搏之力。主線任務積分高，腦子好的人可以相對容易地完成，但若是腦子不好，也不會全無機會，主線任務之一的失敗不會立刻導致主線任務積分的扣除，完全可以靠即時任務來拉分。”
談蘇點點頭，她完全同意蕭睿的話。主線任務比較費腦，即時任務卻相對簡單，每個人都能拼一拼。腦子好的人就更容易得到主線任務的大量積分，但相對來說，腦子好的人一般來說體力就不夠好，很可能沒來得及完成主線任務就敗給了即時任務；而專注於完成即時任務的人，可以將主線任務忽略，就算得不到主線任務的大量積分，但如果能完成足夠多的即時任務，就能彌補被扣住的主線任務積分。
蕭睿談興正濃，繼續道：“接下來是主線任務的獎勵——門之碎片。”他頓了頓，看向談蘇，“我想，你上一個次世界成功完成了主線任務吧？”
前面蕭睿說的那些談蘇都很贊同，她覺得至少他還是有些誠意在的，那麼她也該還以一定誠意，因此她並未隱瞞，點頭道：“沒錯。不過我得到的門之碎片都是同色，不知道總共有多少種顏色。”
“三種。”蕭睿豎起三根指頭，“紅，黃，藍。”
談蘇望著蕭睿，忽然問道：“介意告訴我你上個世界的主線任務是怎麼失敗的嗎？”
她發現蕭睿說出門之碎片顏色的時候相當肯定，這只能說明他曾經獲得過足夠多的門之碎片，多到他確信不會出現第四種顏色。可從他的積分判斷，他的主線任務應該沒能完成。她想起當她集齊足夠多的門之碎片時，系統並非強制將它拼合成次元門，也就是說，蕭睿很可能是在得到能拼成次元門的門之碎片後卻選擇了繼續待在遊戲裡，被即時任務給滅了。
蕭睿默默地望著談蘇，張了張嘴正要開口，下一秒，他眼神微動，視線落在她身後，手撐地面站了起來。
談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忙站起身轉向身後。
有五個看上去就一臉不懷好意的男生圍了過來，他們的目標明顯是蕭睿。
“昨天你躲得倒嚴實，今天怎麼不躲了？”領頭的男生冷哼一聲，朝蕭睿充滿惡意地一笑。
其餘男生紛紛附和。
談蘇疑惑地看了蕭睿一眼，後者面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完全沒把眼前的狀況當回事。
談蘇稍稍安心，前面的這一場談話，已經讓她將他視作了勁敵，她覺得面前的狀況看起來雖然棘手，但他應該完全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