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她轉首看向窗外,目光中仍然有淡淡憂慮,希望這一次能見到她吧,她們兩個人,已經有很久都沒能夠好好講講話了……
四月里的天氣已然回暖,容亭在家裡反覆試了幾件衣服,最近換了一件黑色的連衣服,簡簡單單的沒什麼裝飾,只露出來精緻好看的鎖骨,像只振翼欲飛的蝴蝶。她伸手戴上一顆耳釘,再無其他半點裝飾。
她下樓的時候祝心月到了似乎有一會了,容亭皺皺眉,看著她,想著前幾天和王彬說了要換助理,為什麼到今天還沒換掉。
她對祝心月,實在放心不下。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容亭也觀察了她幾日,卻沒有發現任何破綻,這樣的滴水不漏才更讓讓覺得可怕,所以電影一殺青,她就給王彬發微信說要換助理。
算了算了,王彬那個二百五的性子,不親自去說他怕是都不會放在心上,容亭想著明後哪天有空,她要先問趙瀾有沒有回來繼續工作的意向,再去公司找王彬好好談談。
車開到酒店樓下停了,容亭提起裙子下車的時候,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空之中烏雲一片,沒來由的叫人心裡覺得壓抑來。
她落腳的地方有一灘淺淺的積水,城市道路兩側的櫻花開了,柔美的花瓣紛紛墜落,落到地面上。
她一個抬頭,沒注意看,十厘米的細長鞋跟踩了進去,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也徹底破碎……
等她進去的時候,晚會還沒開始,她一邊對見到的人點頭問好,目光卻始終在人群中搜索顧明遠的身影。
容亭看了一圈都沒看見她,覺得這有些不能理解,顧明遠怎麼會錯過今天這種場合呢?
她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一個人靠窗站著,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從人群里掠過去,終究是看不見自己想看見的人。而姚燦殺青之後,就帶著父親去國外複查,因此也沒來今天的晚會,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容亭低下頭看撫了撫自己指甲上墜著的小小水鑽,決定再待個幾分鐘就走。她剛抬起眼,目光就和秋海生撞上了,這自然是要上去和他打個招呼的。
不過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容亭又不由的皺皺眉,剛才離得遠了沒看見,原來董舒悅也站在這一堆人裡邊。
秋海生對容亭點點頭,對她舉杯,容亭淺笑回禮,空氣中有清脆的玻璃杯碰撞的聲音。
不過董舒悅還是在一旁陰陽怪氣的:“哎吆,這不是我們容影后嘛,我等你可久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好好聊個天啊?”
容亭冷眼看著她身子幾乎就要貼上身旁的男人,她一時間都有些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難不成董舒悅又攀上新的金主了?
不過這不是她該管的事情。只要董舒悅不來招惹她,容亭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見她的。
她對秋海生聊了一會,談及接下來一年的工作打算,容亭說了說自己還想再演的角色,如果有民國的角色,希望秋海生能考慮一下她。
秋海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端方,笑容十分溫和:“那是自然。”
一旁董舒悅半酸不酸的說了一句:“秋導可真給我們容影后面子,難怪當時面了那麼多人一下子就選了她,我連演完的幾乎都沒有。”
秋海生淡淡看她一眼,語氣還是溫和的:“不必浪費時間。”
浪費誰的時間,他沒說,但話語裡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容亭看著董舒悅氣的銀牙幾乎咬碎的模樣,覺得這人實在是腦子有病,和秋海生說了自己去一邊休息,就轉身走了。
這晚會實在無聊,容亭放下酒杯,拿著提包,準備離開,可她剛邁了幾步,就看見有個她十分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還是如往常那般,穿著亮麗的晚禮服,蹬著一雙恨天高的高跟鞋,走路都是隱隱帶風,臉頰是鮮艷而明亮的。
這不是顧明遠又是誰?
容亭感覺自己心裡都要氣炸了,虧她擔心這人這麼久,原來人家過得光鮮亮麗,自由自在,笑容明亮又爽朗,才一進門就和一眾導演演員打了招呼,神色之間既瀟灑且自在。
等顧明遠一邊舉杯一邊往裡面走的時候,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容亭身上,但神色卻一瞬間有些破碎,甚至有些蒼白起來。
容亭看她嘴唇微動,但是半晌也沒說出話來,朝這邊走來的步子也停了,一副停滯不前的樣子,心裡就來氣。
她快步走上前,帶著顧明遠往走廊上走,緊緊的掐住她胳膊,厲聲問:“顧明遠,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
第69章
顧明遠原本匆惶的神色,在容亭問完那句話又恢復了正常,她微微舉杯,紅唇上沾染了些許酒,重新回歸了鮮艷明媚,她輕聲笑了一下,左手抬起頭搖了搖,轉過身去看不遠處盛開的櫻花樹。
容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有些前所未有的無力,原本她和顧明遠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是此刻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端著高腳杯,目光疏離,嘴唇亮麗,唇邊還掛著淡淡笑容,這麼的陌生。
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縫隙,把兩個人隔在了光陰的兩岸,無法逾越。
遠處櫻花蔚然如煙霞,幾乎連成一片,又有薄薄的一層輕煙籠在上面,半是朦朧半是明朗。風一吹,無數花瓣紛紛墜落,轉了無數個圈,最後落到了地上。
容亭伸手接了一片空中旋轉飄零而下的櫻花花瓣,粉嫩又柔美的顏色,稱的她指甲圓潤小巧如貝殼,指尖也沾染下些許顏色。
顧明遠不知何時轉身過來,她明亮的眸子裡藏著很深很深的疲倦,輕聲問:“你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今晚怎麼過來了?”
容亭手指一松,看著那花瓣旋轉墜落,聲音里卻帶著細微的惆悵:“我擔心你,阿顧,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
顧明遠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嗯……不放心我一個人嗎,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喜歡到處去玩去浪,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亭凝視著她的眼睛,搖頭:“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那個全世界到處玩,但是唇邊笑容永遠明亮,不管去了哪裡都會給我寄明信片的你,不是現在這個消失數月,每次電話里都有些莫名奇妙,也從來不接我電話的你。”
起風了。
風從城郊而來,帶著濕潤的土地氣味,有點腥,但是又讓人覺得很舒服。
顧明遠深吸一口氣:“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想太多。你看今天的櫻花多美,此刻清風襲面,你我好久沒說過話了,說些讓人覺得愉快點的東西好不好?”
她把自己的手伸到容亭身前,指尖還停留著一片完好的櫻花花瓣,色澤純淨,形狀可人,絲毫沒有即將枯萎的痕跡。
容亭卻一把握住她指尖,皺著眉說:“怎麼這麼涼?今天天氣不冷啊。”
顧明遠忙收回手,不自在的伸手把耳邊碎發攬一攬,隨口說了一句:“哪有……”
她敷衍的太明顯,容亭眉頭微微蹙起,靠近她看,發現她今天臉上的妝有些濃,明艷奪目,但眼角的紋路稍稍有些重,不經意間,總會讓容亭覺得她有些頹廢憔悴。多麼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