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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到。上杉彩花只是將這一點說出來了罷了。
這是中二病患者自身那毫無由來的自信心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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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片桐疾風確實是不負上杉彩花的評價。
她在二十五歲時,得到了許多的作家都夢寐以求的芥川龍之介獎。
但是,一直到那個時候,她都沒有愛過誰。
片桐疾風的文章,如同冬日的薄冰一樣,光潔又冰冷。讓人脊背發涼的文筆與劇情。
“沒有愛意的小說。”
私下裡,上杉彩花再次對這位昔日的後輩做出了第二次的評價。
片桐疾風在聽到這樣的評價後,對上杉彩花的回應是:“要看帶有愛意的小說的話,這個世界上多了去了。我,沒有必要寫這樣的書出來滿足讀者的口味。”
兩人不歡而散。
當然,這一番對話,除了她們兩人外,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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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自大狂妄的晚期中二病患者,某一日打開了電視,隨手翻到一個訪談類的娛樂節目時,正好看見了那個名為“敦賀蓮”的男人。
敦賀蓮這個名字,片桐疾風早就領教過無數次了。
但是她對娛樂圈,一貫是持有冷艷高貴的居高臨下的不屑態度。
中二病覺得娛樂圈就是個骯髒透頂的地方。她完全不明白明星這種娛樂他人的低賤職業怎麼就能成了國民的偶像。
可是,她雖然沒聽到主持人的提問,但是卻聽到了敦賀蓮的回答。
“我以前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切。’
“在覺得出演《Dark Moon》之前,社長卻說我不適合‘嘉月’這個角色。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去愛誰。”
‘哈?那個傢伙也太會裝了吧。’
“但是,我卻遇到了讓我明白愛情是什麼樣感覺的人。”
‘?’
“她讓我明白了愛情是什麼,我對她的愛意,至今沒有任何的改變。”
‘!’
被前輩評價為“沒有愛意”的中二病,對於這個口中說著愛意,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男人一見鍾情。
這一愛,就是十五年。
這段無望的愛情,沒有解藥可以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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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相信神的中二病,頭一次在新年去了神社。
堅信著自己就是神的中二病,現在不得不去求其他的神明完成自己的心愿。
“就算我是神,可也不會幹這種其他神明才會的事情。”
——中二病總有自己的理由的。
她向異教的神明祈禱——
“我希望敦賀蓮能來演我的小說所改編的影視作品。”
十五年以來,她每一年都這樣祈禱著。
這十五年裡,她看著這個男人迎娶相戀六年的新娘——最上京子,看著這個男人喜得貴子,看著這個男人每隔幾年就擁有了一個孩子。為了自己孩子的戀情而被狗仔隊追逐的詢問身為父親的感想……
可十五年來,中二病的願望一直沒有被實現。每一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了。喜得貴子、全家出遊、檔期衝突……
最後的最後,她的願望,以另外一種的形式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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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倒轉,片桐疾風她回到了二十年前。
回到了這麼久以前,她也沒有產生任何的不適感。
這個心理時間停滯下來的中二病,比二十年前唯一多了一點的技能就是學會了正常人的言行舉止罷了。
片桐疾風她一直就是個無可救藥的中二病——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然後,既然回到了過去,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
她乾脆的從那所三流大學休了學,被不理解她這行為的家人斷絕了生活資助時,也毫不後悔。
最終,她成功了。
《夏蟬》這部小說大獲成功。
而男主角,正是片桐疾風心心念念十五年的敦賀蓮。
她的願望達成了。
可最大的問題在於,完成了心愿的片桐疾風——這個病入膏肓的中二病所無法忍受的是,自己愛上的那個已經懂得了愛情是什麼的敦賀蓮,在如今這個時間點上,居然完全不理解“愛情”是什麼。
就連她這個中二病都了解愛情是什麼了!
簡直就是世界的惡意。
深深感受到了世界惡意的中二病,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
她打從心底里沒法接受不懂愛情的敦賀蓮。
片桐疾風(捶地板):這貨才不是我愛了十五年的敦賀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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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片桐疾風在第一天到片場開始,上至導演下至打雜的場記,都深深感受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個屁,他們全都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這種中二病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把那個會彈琴畫畫的文藝美少女還來!”
“本來就沒有美少女這種設定的吧你個死宅!”
“能夠和這傢伙相處下來的水原先生真是神啊!不,說不定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躺著也中槍的水原誠一覺得他無辜透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社會人。
可是作為一名重要的投資人,水原誠一完全不放心讓片桐疾風這破壞力巨大的中二病沒有任何阻礙的出現在片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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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蟬》的演員們,不單單要被中二病到堪稱之為神經病的片桐疾風時不時刺激一下正常水平的神經,也要被新開誠士這位挑剔到死的導演每時每刻的刺激著自己本來就處於正常人水平線上的神經。
一天就拍一個鏡頭,不滿意就不斷的重來。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
《夏蟬》的女主角本鄉未來在坎城電影節頒獎典禮結束後,對於日本媒體的採訪這樣半開玩笑的說:“《夏蟬》拿到‘最佳劇本獎’我可一點也不意外。”
其實就算是新開誠士這位導演本人,他雖然覺得一定能夠拿到獎,但能得到什麼獎項其實心裡卻沒什麼底。他和片桐疾風都覺得,《夏蟬》就算把整個坎城電影節的所有獎項都掄圓打包回去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在片桐疾風的眼裡,“最佳劇本獎”這獎項其實就和奧斯卡的最佳化妝獎啊最佳配樂獎之類的獎項一樣,全部都是坑人的安慰獎。
從小到大,除了“發現此時的敦賀蓮完全不是自己愛上的那個敦賀蓮”而感到了世界的惡意——受到了一點挫折外,片桐疾風就是順風順水的傳說中的天之驕子。
就算她真有什麼不擅長的東西,中二病的思考邏輯也能讓她繼續將自己的地位擺在最高的地方冷艷高貴的俯瞰眾生。
得了個坎城電影節的“最佳劇本獎”的《夏蟬》,被片桐疾風當成了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廢話,得到最佳劇本獎是正常的事情好麼!沒得到金棕櫚大獎才是不科學的事情!這是黑歷史!我要掃進垃圾桶里的黑歷史!
——死中二病是這樣的思考邏輯。
可讓死中二病非常痛心疾首的是,《夏蟬》這黑歷史居然一二再而三的被媒體提起來。
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大獎,只是讓片桐疾風摔桌大罵:“這尼瑪的和最佳音效獎最佳服裝道具獎之類的安慰獎有什麼SHI一樣的區別嗎?!要歡呼雀躍就拿最佳影片獎回來!”
抱歉的是,《夏蟬》聯科奧斯卡的最佳影片的提名都沒挨到。
但是敦賀蓮卻靠著這部電影得到了包括坎城電影節和金球獎在內的第二個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也不過是最佳男主角的提名罷了。
“那也拿個獎回來啊!提名有個【嘩——】用!”
片桐疾風覺得現在這個敦賀蓮與自己愛了十五年的那個敦賀蓮相差甚遠,倘若不是上杉彩花這位和她互相看不順眼十幾年的前輩依舊活躍在文壇上的話,中二病幾乎覺得自己回到了平行時空的某個自己的年輕時代去了。
芥末到死的片桐疾風拉著投資翻了數倍的經紀人水原誠一,再加上正好在場的新開誠士與敦賀蓮的經紀人社幸一,四人組了一桌麻將。
“不賭錢,但是點數最少的人等下請客去吃飯。”
“換個交換怎麼樣?”
社先生提出了另外的一個意見。
“假使片桐老師輸掉的話,就去和蓮好好談一下吧。”
“那傢伙難道被原作者鄙視演技就會一蹶不振的傢伙?我怎麼在之前的片場沒有看到他被導演先生逼到神經崩潰的場景啊?”
“運氣不好吧。”
水原誠一一邊回復著手機上女友發來的簡訊,一邊回答道:“誰能料到居然同《亞特蘭蒂斯》這部作品撞上了呢。”
《亞特蘭蒂斯》美國佬的燒了三點五個億拍出來的史詩科幻巨作。
全球票房收入截止目前為止,是將近十個億。橫掃了奧斯卡金像獎的十一個提名,六項大獎。和這片子生於同年,簡直就是個悲劇。
結果片桐疾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答道:“運氣明明也是實力的一種吧。”
結果社幸一的提議當然沒有被理睬。
抱著“坑一把這死中二病慰藉心靈”也好的想法,三個男青年加一名女作家,四人一起跑到水原誠一的居所……私下聚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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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日本人,尤其是一個在社會上混了幾年的社會人,不會打麻將的簡直是少數。
就算在新年時節也會在家人家族聚會上打上幾圈意思意思的新開誠士,完全沒有將提議“打麻將玩兒吧”的片桐疾風是個麻將天才的想法考慮在內。
社幸一含蓄的笑:“我其實挺擅長這個的。”
新開誠士謙虛道:“我這個玩得還算不錯。”
水原誠一淡定說:“我大學四年的學費是給我們那邊的黑道當了一次代打(專門負責打麻將)後得到的分紅。”
片桐疾風眨了下眼睛,很平靜的說:“我運氣比較好。”
‘原來如此。’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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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一局,水原誠一做莊。
在洗牌、碼牌、開牌,將牌碼擺好、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完後後,還沒有繼續進行正常的流程,片桐疾風就胡了。
四暗刻,大三元,單釣西風。
單釣指的是手中已有四組面子,剩一張單牌,待其出現即成和。
四暗刻,和牌時有四個暗刻或暗槓,役滿。
這是夢幻的牌組。
在現實當中,摸完牌就出現這樣的牌組,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現實就是,如同片桐疾風自己所說的那樣,運氣全都在她這邊。
這個不可思議的強運所捲起的颶風,將三位同桌的男性全部吹翻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我完全不會任何的博彩遊戲OTL有關麻將的內容全部都是度娘來的。希望有經驗的姑娘能糾正語法稱呼上的可笑錯誤。【不許嘲笑我至於牌局,則是從《鬥牌傳說》里抄來的。【這是一部超級神的作品,我已經repo四遍了!本章信息量略大,姑娘們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