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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上爬起來,她看到趙雲瑞正端著一個人造水晶的小擺設警戒著老麥克,臉色慘白跟要哭了一樣。
再看地上,老麥克周圍散落著瓷器碎片,頭上被打破了,正汩汩流血。
趙雲瑞看司念沒事,還能站起來,頓時像小孩一樣哭了:“他,他是不是,死了啊?”
司念也不敢看,只拉著趙雲瑞從老麥克身上跨過去。指紋識別的雷射槍扔在地上不能用,她們乘坐電梯往上,來到書房。
趙雲瑞似乎是第一次見,也不敢多看,比司念還高一個頭的人,嚇得緊緊抱住司念的一條胳膊,踩著司念的腳印在後頭走。
因為有比自己還膽小的人在背後,司念也不敢多停留。她在書房環視一圈,暫時沒找到什麼有效的防禦物品。
書房門卻是關著的,不知道是誰最後走的,為什麼會關上門?
她耳朵貼在門上,努力探聽外面的動靜。非常幸運的,這扇門並不是非常隔音,她聽得到有人在外面哭,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還有男人在說話……
判斷不了形勢,她沖滿臉淚痕的趙雲瑞點了點頭,兩人合力,只打開其中半扇門,身子大部分藏在門後。
門外有兩個男人,手裡拿著雪亮的雷射刀,站在書房正對面。
他們身前,所有孕婦跪成一排,手舉過頭,戰戰兢兢、哭哭啼啼。
原來她們根本就沒能跑出去。
司念下意識地大喊:“別過來!麥克在我們手裡!”
兩個男人中,一個滿臉橫肉卻穿著白大褂,看樣子是臨時找來的醫生,另一個自然就是老麥克的兒子。
兒子嫌惡地瞥了一眼醫生,沒說話。醫生揚了揚手裡的刀:“把老麥克交出來。”
“交出來你們就放了我們嗎?”司念努力嘗試著從背後給趙雲瑞打手勢,卻不得要領,對面門後的趙雲瑞半天領會不了,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不可能,只能放掉一個。”醫生說。兒子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又轉開目光。
司念拼命指向書房窗戶,趙雲瑞忽然明白過來,福至心靈地迅速攀爬上去。
那是一個非常小的天窗,幸虧趙雲瑞夠瘦,她站在書架頂上,慢慢把身子往外騰挪。
“不行,我們都要走!你們做不了決定,就等著老麥克被我殺了吧!”
司念喊著,喊完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醫生和兒子低聲商量了幾句。
司念手裡滑膩膩的捏不准門把手,眼角餘光瞥見趙雲瑞已經半個身子出去了,正在挪騰兩條腿。
“這樣吧,你把老麥克交給我們,並保證不報警,我們就把你們全放了。”
這次是兒子說的。
司念才不相信他們這麼好心,她看那兒子的眼神就知道,所謂的全放了就是幌子。
“那你先把她們都放了。”
趙雲瑞終於出去了,傳來重物落地的“砰”的一聲。
兒子似乎沒注意到,醫生卻聽到了,對兒子示意了一下,轉身走向門口去查看。兒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也被吸引過去。
就是現在!
司念雙腿發力,迅猛如獵豹,衝出書房門,彈跳著越過某個孕婦頭頂,抬起手肘,重重擊打在兒子的胸口。
兒子猛地向後倒,司念馬不停蹄地沖向門邊的醫生,衝過去就是一個高抬腿,把醫生的刀子踢落在地。
她從緊咬的牙關里擠出一句話:“快拿武器!”
滿地跪著的孕婦們這才反應過來,哭著拾起兒子的小刀,有兩個膽量大的,直接坐在兒子身上壓住他。
司念和醫生在地上不斷扭打。她力量不足,幾次被醫生反壓,身上挨了好幾下,滿頭滿身都在痛。
被壓在地上,一隻手正好攤開,司念眼角一瞥,猛地把發著螢光的小刀抓到手裡,在醫生背上狠狠紮下去!
醫生嗷嗷地痛叫起來,白大褂迅速被鮮血染紅。
紅色烙印在司念的視線中,好像染紅了整個世界,她視線里漫起一陣水霧。
雖然極端吃力,但一切其實結束得很快。
趙雲瑞出去之後第一時間就報警了,警方在兩分鐘後駕駛飛艇趕到,收拾殘局。地下室暈倒的老麥克緊急被送往醫院,其他傷者同樣處理,奇蹟般毫髮無傷的司念和其他孕婦們則被帶往治安局。
司念一進治安局,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下不知為何一陣慌亂。
好像逃學後打群架,被老師發現了一樣。
奕連州是連夜帶人在這一帶搜尋司念的蹤跡的。一接到治安局反饋,她就以最快速度飛過來,在裡面等著。
其實從一開始,司念就只是她帶出來給全聯邦人看的一個擋箭牌,也是一個穩定軍心、穩定聯邦內部各大帝國反叛之心的標誌。
但這個標誌所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僅僅是告訴別人:我奕連州不會出精神問題,還能打,誰都別想亂動。
司念逃走是她計劃之內的一步棋,也是為了告訴別人:我奕連州雖然願意結婚,但不會在你們的預料之中,跟你們預料之中的人結婚。
一拖再拖,也許還能拖得婚期更遲一點,這是對她有利的。
但是,司念失去行蹤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沒想讓這個簡單的小姑娘受傷害,但也不想司念被別人先找到,所以等到不耐煩,乾脆自己出馬。
她遠遠地看到司念了,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靴子都被燒成露趾涼拖,頭髮亂糟糟的炸開,黑色的污跡滿臉。
晨曦即將到來,這是每一晚最黑暗的時刻,而司念背著這樣巨大而厚重的黑暗,朝她走過來。
身後跟著七個一字排開、挺著大肚子、神色蕭瑟又充滿希望的孕婦。
她就像是她們所有人的領袖,步子邁得不大,走得也不精神,手指還在神經質地痙攣。
但,在黑夜不多的星光中,她看起來無比高大。
果然,她沒看錯,小司念本身,就是一個驚喜。
奕連州迎上前,拉起司念的手,心疼地撫摸她臉上的血跡,像好姐妹又多了無限曖昧。
孕婦們有兩個人認出了奕連州,震驚地竊竊私語:“那是……那誰?”“好像是啊……”“她認識司念?”
司念神色陰鬱,毫無見到朋友的歡喜。她好不容易逃出來,這不是又回到魔窟里去了嗎?
趙雲瑞作為司念的第一輔助,時刻關注著司念的狀態,見此情景皺眉上前問道:“這位女士,請問你跟司念認識嗎?”
奕連州微笑著,放出屬於黑暗哨兵的氣息威壓,一瞬間,全城所有還醒著的哨兵,紛紛感受到她的召喚,全部朝向她的方向行禮。
治安局的警察,每個人都恭恭敬敬地向著她彎腰行禮,等待她的吩咐。
這屬於黑暗哨兵的氣息啊,讓他們所有哨兵的血液在血管中奔突不已,也讓眼前這些嚮導一個個心醉神迷。
趙雲瑞在迷幻中聽到了一句溫溫柔柔的輕語:
“小司念,她是我的未婚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