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宋天意一想有道理,在潘蓉的慫恿下敲開了母親的房間,和母親說起了買房買車的事。
沈庭耐心地聽兒子說,等他說完才說:「天意啊,房子車子肯定要買的,我都留意著呢,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太急了。我想呢,等蓉蓉找到工作了安穩下來了再給你們買房買車。這不就是一兩年的事嗎,你們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一兩年就挺不過去了?」
宋天意無話可說了。母親說的也有道理。
「對了,」沈庭想起什麼,說,「找個周末把滕庭他們請到家裡來吃個飯吧,菜什麼的到時候我都會給你們準備好的。」
「為什麼?」
「為什麼?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麼嗎?」沈庭有些生氣地說,「你在蒸海居敲了滕庭五千多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
宋天意急了:「誰跟你說的啊?姓滕的?他還真是個大嘴巴!」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照我的意思去辦就行了。如果這事沒辦好,看我怎麼收拾你。」
……
宋天意怎麼都想不出來他媽是怎麼知道他們蒸海居吃飯的事的,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滕燁告發的。除了他,誰還會專門去找他媽說這種事?這天殺的滕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居然敢陰他。
滕燁決定去學校找顧雲梅和沈海根的未成年小女兒做個筆錄,聽聽她的意見。這本該是書記員的事,可宋天意心裡有氣,擺明和滕燁過不去,滕燁都拎包出門了,他還賴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小宋!」滕燁喊了一聲。
眼看著滕燁要發火了,梅子趕緊帶上工作證出來:「滕庭,我跟你去吧。」
滕燁:「不是,他是書記員啊。」
「算了,我去吧。你不是說要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嗎,正好我也想去聽聽顧雲梅的小女兒是怎麼想的。」
倆人路上聊起這個案子,滕燁問梅子怎麼看。梅子說:「我感覺沈海根並不是沒的救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親人。」
「怎麼說?」
「我們去找過沈海根,你也看到了,他的房間很黑很暗,密不透風,他整個人萎靡不振,不修邊幅,不梳洗不打扮,連衣服破了都無動於衷,這很明顯是一種悲觀、消沉、厭世的情緒,而他這種情緒應該持續了很多年,從他輸光家財、中風那會開始的。他之所以會性情大變恰恰說明他是個容易內疚的人,他覺得他所犯的過錯太大,愧對於自己的親人,沒臉再見他們。」梅子說。
又說:「沈海根是上門女婿,戶口早就從老家遷出來了回不去了,如果離婚他就沒地方住了。他沒工作沒經濟來源,活下去都成問題。照他現在這個狀態,一旦被家庭拋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想,如果能把他們約起來好好地面對面地談一談,把事都說開,把各自的心結都打開,也許能收穫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只是顧雲梅很抗拒,我和她提過,卻被她投訴了。滕庭,你覺得我的思路對嗎?我問過駝哥,他說我做的太多了,我們法官就是判案的,能調就調,不能調就判,反正是第一次,一般都是不判離的。可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我們是法官,我覺得我們法官不僅僅是簡單地判定這個案子誰輸誰贏,而是要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幫助每個當事人,幫他們解決困難走出困境,讓他們都能感受到司法的公平公正和溫暖。」
滕燁說:「說得好。顧雲梅方面我來做工作。你按照你的思路來吧。」
到了顧雙雙的學校,滕燁事先和顧雙雙的班主任聯繫過,班主任把他們領到自己的辦公室,叫他們先坐會,顧雙雙還在上英語課,等下課了她再把顧雙雙叫過來。
班主任和滕燁說起顧雙雙在學校的表現,說顧雙雙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也不和別的同學一塊玩,上課的時候經常走神,作業能按時完成但是錯誤率極高,考試成績也非常不理想。
「我找過顧雙雙以前的老師,據他們說,顧雙雙小學的時候非常的開朗,和同學的關係非常好,而且成績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到了初一還是初二的時候,因為家裡變故性格一下子就變了,成績也下滑得很厲害。本來她可以考好一點的高中的,最後只能上我們職高。上了職高她還是這樣,甚至情況比以前還要嚴重,我真的很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書都讀不下去了。」
下課鈴聲響了,班主任去把顧雙雙叫了來。
一個不太乾淨的小姑娘,頭髮是散的,校服的袖子上也黑黑的很久沒洗了。
她就這麼站在滕燁和梅子跟前,低著頭,一動不動。班主任讓她配合法官,她卻用沉默來反抗。
滕燁是不會哄人的,尤其還是孩子。他朝梅子使個眼色,意思是又得你出馬了。
梅子一時半會也沒想到從哪入手,有點難。不過她看到小姑娘手裡好像拽著什麼東西,就說:「雙雙啊,你手裡的是不是剪紙?」
顧雙雙忽然鬆開了雙手,手裡真的是一張剪紙。班主任把剪紙轉交給梅子,說:「我們雙雙這雙手可巧了,能剪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圖案來。很棒的。」
班主任也是通過剪紙才能和顧雙雙聊上兩句,每次聊天她都會拼命的誇獎,希望能給顧雙雙一點信心。
梅子把剪紙攤開了放在桌上,眼前一亮。這剪紙剪得非常細緻,人物、花草、鳥獸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