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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討薪?為什麼不先去勞動仲裁?」
滕燁:「那家廠已經不行了,廠房、機器設備、老闆的房產已經被執行局查封,好像在走拍賣程序,具體我也要問過執行局了再說。現在的問題就是工人們擔心一旦走個仲裁程序就趕不上拍賣款分配和發放了,這在這些工人當中形成了不小的恐慌。」
又說:「我查了一下,如果是單純的拖欠工資報酬,並且提供工資欠條,是可以直接起訴的。所以來法院可能是最快捷的途徑了。」
梅子:「噢。什麼廠啊?做什麼的?」
「海東豆製品公司,老闆叫周為民。這家豆腐廠規模不大,卻是金州的老字號,有二十多年歷史了。不過最近幾年效益一直不好,老闆是個很倔的人,二十年前一袋豆奶賣五毛,二十年後的今天還是五毛,堅決不漲價,結果逐漸地被市場經濟淘汰了。」
梅子感嘆說:「我記得小時候冰淇淋這種東西還不多,大家一到夏天就買海東豆奶喝。把豆奶往冰箱裡一放,下次拿出來的時候喝起來冰冰涼的,又有豆奶的香味,又很解暑解渴,可好喝了。說起海東豆奶,真是滿滿的童年回憶。可惜啊,現在市面上很少見到了,連小超市里也全是五花八門的飲料和冰淇淋了。」
滕燁說:「我沒喝過海東豆奶,不過聽你這麼說味道一定不錯。」
「那是。海東豆奶是良心企業,它的豆奶用的全是最好的黃豆,沒有添加劑,所以它的保質期很短只有五天。而且二十年堅持不漲價,真的很良心了。哎,為什麼這麼良心的企業卻生存不下去呢?」
這時,滕燁的手機又響了,是錢副打來的。富民村四十幾個工人上訪鬧事的事已經驚動了市里,錢副的意思是希望滕燁趕緊啟動應急預案,積極配合市、鎮、村安撫好工人們的情緒,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為工人們打開方便的大門,儘快解決這次事件,縮小負面的社會影響,維護社會穩定。
滕燁說:「錢副,我已經和富民村的蔣書記聯繫過了,今天下班後就去村里了解情況。」
錢副:「好,小滕你做得好。派出法庭的法官就是要時時刻刻關注地方上的一切動向,主動走進基層去做工作,密切聯繫群眾,走群眾路線。只有這樣,才能真真正正地把我們的工作做好做透做實。這樣,小滕,你今天去了解完情況後給我回個電話,我得匯報給邢院長。」
「好的錢副。」
等領導掛斷電話後滕燁對梅子說:「這個事非同小可,我們必須快且准地幫工人們解決難題,一旦釀成大禍就不可收拾了。」
梅子:「怎麼這麼嚴重?」
「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滕燁說,「上班了我聯繫聯繫執行局看,看看海東豆製品的案子現在在什麼階段了。」
下午一上班滕燁立馬聯繫正在辦理海東豆製品公司執行案件的執行法官。據執行法官說,目前海東的資產已經拍得差不多了。第一次拍賣流拍了,現在是第二次拍賣,廠房和設備都拍掉了,老闆周為民名下的一套別墅也被拍掉了,總的拍賣款項是兩千多萬,現已到了法院的帳上。光看這個數字很大,但是海東的債權人卻有十幾個,大頭是銀行和小額貸款公司,光是欠銀行的錢就有一千多萬,所以按照分配標準,其他的債權人根本分不了多少。或許這就是工人們恐慌和焦慮的原因所在。
和執行局深入溝通後,執行局同意暫時不對拍賣款做分配方案,優先受償工人工資。
執行局那邊說好了,接下來就看向陽法庭這邊的了。怎樣快且准地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四十幾位工人被拖欠工資的問題,滕燁還在想辦法。
下班後滕燁帶上正肚子疼的梅子趕到富民村,梅子雖然身體不舒服但仍咬牙挺著,不想在滕燁面前表現得太過軟弱。
蔣書記的辦公室已經被工人們圍得水泄不通,滕燁和梅子費了點工夫才擠進去的。
蔣書記見救星來了,馬上給工人們介紹滕燁,工人們一聽法院的人都來了,似乎是看見希望了一樣,一個個地圍了上來,把滕燁和梅子圍得水泄不通。
「法官哪,周老闆欠了我大半年的工資沒付,我上有老下有小,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啊!」
「求求法官給我們作主!那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啊!」
「我老婆等著錢治病呢!」
「法官你們一定要幫我們呀!」
……
工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滕燁聽了會,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工友們,不要急,你們的事是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的,請你們相信我們法院,我們一定會幫你們把工資討回來的!」
幾句話,給這些工人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可才一會,人群中就有人大聲問道:「那請問你們法院怎麼幫我們呢?我們聽說很多債權人排隊等分配呢,等他們分配完還能給我們留下什麼?」
滕燁說:「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和執行局溝通好了,各位的工資將享受優先受償權。」
那人又說:「然後具體怎麼做呢?你們不是在忽悠我們吧?」
話落,其他的工人剛安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對啊,我們見過不少領導了,都是在唱高調,沒點實際行動,就只知道叫我們不要鬧事,不要鬧事。可我們是自願鬧事的嗎?要不是走投無路我們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了,還不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