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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也太嚴謹了!那些不過是小瑕疵而已,壓根不影響大局。就因為你的一句話,人檢察院主動提出來補充偵查,案子又回來了。老秦把那個案子退回給我的時候放了狠話,一個月內沒補充偵查完整就要去找我的領導。哎,老弟你知道那個案子有多少卷宗嗎?一共十卷,每卷都跟牛津詞典一樣厚。當時我捧著那些卷宗的時候心裡那個恨呀!」
「哎,紹飛,我們干政法的,對待每個案子,尤其是刑事案件,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嚴謹再嚴謹,不容許有一丁點的錯誤和失誤。因為一點點的失誤都有可能對最終的判決造成影響,給被告人和被害人造成不可逆的後果。干我們這行的,手上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要謹慎用之。對當事人負責也對自己和身上的這身制服負責。用好手上的權力,努力讓人民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這應該是我們每個政法人對自己的要求。」
「得得,老弟,你還真挺會活學活用的。」許紹飛端起酒杯,「你知道嗎,當時我可是很不待見你的,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吹毛求疵的人!要不是老秦給咱倆做和事佬,可能我就交不上你這個渾身充滿正義感的好朋友了!」
滕燁主動舉杯跟他碰了碰,倆人一同飲盡。滕燁說:「下次有聚會把老秦也叫上,我都好久沒見他了。」
「他呀,正在辦郵幣卡詐騙案,忙著呢!」
鄒暢一直插不進他們的話題,有些捉急,滕燁挺有眼力勁,把話題一岔,說:「鄒所長,張萍的事,後續還要麻煩你跟進跟進。」
「一定一定。」鄒暢笑著端起酒杯敬滕燁,「滕庭長,今天的事還得謝謝您!」
滕燁不吝嗇地把酒喝完,說:「鄒所你太客氣了,一個晚上都說了多少個謝謝了。」
許紹飛說:「老弟啊,我這個學弟剛上任派出所副所長,以後有些地方還要你老弟多多提點才是。」
「我一個法院的提點公安,不太合適吧?要提點也是檢察院提點,我可不敢越權,回頭老秦找我麻煩。不過,以後有什麼事我們兩個單位可以有幫有助,這個我沒意見。」
「就等你這句話!」許紹飛眉開眼笑了起來,「對了,老弟,今天第一天上任感覺怎麼樣?民事條線和刑事條線哪個好?」
滕燁想了一下,說:「一下子我也說不上來,還需要了解了解再說吧。」
「老弟你在刑事條線上都玩得這麼轉,相信區區民事條線應該不在話下吧!哈哈哈!」
四個人有說有笑有地喝到了晚上八點。快散夥的時候,鄒暢先去前台結帳,其他三個坐著再聊聊天,駱揚這個小精明趁機加了許紹飛的微信,許紹飛也挺欣賞他的。鄒暢付完錢回來問他們怎麼回家。許紹飛說家住的不遠所以走路回家,邊說邊和他們道別,先走了。滕燁不假思索地說找代駕。駱揚聽了,二話不說找起了代駕。
在等代駕的這會,鄒暢跟駱揚套起了近乎。
「駱法官,你們法庭是不是有個染黃頭髮、眼睛很大的女法官?」
駱揚看著鄒暢,意味深長地笑說:「是啊,她叫梅子,姓梅名子,和我一樣是法官助理。鄒所長,你怎麼好端端地問起梅子來了?」
「哦,那個……」鄒暢不好意思了起來。今天白天,有一夥工地上的外地人打群架,他親自出警把他們全帶回了所里問話做筆錄。那些外地人到了派出所還不老實,嗓門又大,口氣又重,搞得整個大廳烏煙瘴氣。他又心累又惱火,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誰啊!」他怒氣沖沖地轉身,卻迎上一雙跟黑葡萄似的明亮燦爛的大眼睛。他愣住了。女孩有些受驚地說:「你好,我旁邊法庭的,有人在我們門口打架,我是來報案的。」
駱揚是故意這麼問的,他見鄒暢說不出話了,立馬給人家台階下。「梅子很樂觀開朗,工作也很拼,也很孝順,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單身哦。」
鄒暢笑了:「那有她微信嗎?」
「那必須的呀!」駱揚掏出手機,「鄒所,咱先加個好友,然後我再把梅子的微信推給你。」
「行!」
這個點,梅子還在家樓下的洗髮店裡染頭髮。姓滕的都下了最後通牒了,她再不樂意也只得乖乖地來把頭髮染回去。
洗髮店老闆娘很想不通地說:「梅子啊,你這頭髮又不是很黃,很低調的呀,怎麼就不行了啊?」
「不知道,可能他跟我有仇吧。」梅子隨意地翻著美發雜誌。
「哎,你說你們這種單位好是好,但也太不自由了。上班穿制服,你那制服我見過,黑不溜秋的,也得像你這樣相貌氣質出眾的才hold得住。頭髮不能染色,指甲不能塗指甲油,身上不能戴首飾。哎,簡直折磨!」
「我不覺得呀!有制服穿,省了買衣服的錢了,而且,每天起床都不用苦惱穿什麼,不是挺好?」
老闆娘無語地搖搖頭:「你真是樂觀。」
「凡事往好的方向想嘛!」梅子放下雜誌,問,「娟子,你和你老公怎麼樣了?」
「他同意跟我離婚了,孩子歸我,財產一人一半,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說起這個,梅子,還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他就要把房子車子都吞了,一分錢都不肯給我和孩子。所以我說,學法懂法就是好。我吃虧就吃虧在讀書不多,一輩子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