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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房大爺也挺關心這個蚊子問題的,他記起來自己有個朋友就是做除蟲這塊的,出於好心就把朋友帶來見滕燁。
滕燁覺得不靠譜,就婉拒了:「夏天蚊子多一點也是正常的,也不是每天都這樣。如果往化糞池裡投藥,估計是不行。我們公家單位做事都是要經過上面審批的,不能自作主張。」
等除蟲的走了,滕燁先感謝門房大爺的熱心,然後說:「大爺,這事我們會處理的,下次別再帶陌生人進來了。法庭裡邊都是涉密的案卷和文件,萬一有個好歹誰都說不清楚。」
門房大爺說:「好,我知道了,滕庭長。我也只是想幫你們除除蚊。」
滕燁:「謝謝你大爺,你的一片好心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得按照規矩來做事。化糞池會揮發一種甲烷的氣體,甲烷是可以燃燒的,隨隨便便往那投的不知道什麼藥,萬一引發化糞池爆炸那事情就大了,你我都背不起這個責任。」
除蟲就此作罷,其實滕燁不是沒有想辦法。他也有聯繫過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也無可奈何,歸根到底,都是當初造法庭的時候沒有把化糞池做好,事到如今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只能如梅子和駱揚說的那樣,做好個人防護,每天一噴,並且擺點驅蚊的植物。
滕燁注意到了大家因為蚊子的事情影響到了工作。他除了為他們定期提供除蚊用品外,還時不時地給他們加油提氣。拿他的話來說,人多大多高,蚊子多大多高,別的大風大浪都能挺過來,難道連一隻小小的蚊子都戰勝不了?
滕燁:「多少年來,人類和蚊子的戰鬥從來沒有停止過。這地球上多少生物滅絕了可蚊子就是生生不息,春風吹又生。從前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難道我們就過不了這個坎了?那些比我們工作環境惡劣千百倍的工人和農民們都這麼過來了,難道我們就這麼金貴挺不過去了?所以同志們,只要心如磐石,心靜如水,什麼困難險阻都阻擋不住我們前進的步伐。」
……
年中快到了,按照慣例要開一次半年度的質效總結提升大會的。最近這段日子大家都抓緊時間辦案子,主動加班,能多結兩個是兩個,省得到時候在開會的時候挨批。
現在都網上立案了,來訴服大廳的人變少了,但還是會有當事人親自跑來辦事。立案的、諮詢的、調解的,有時候正在忙自己的事,當事人來了,就只好停下手上的活先接待當事人、解答他們的疑問,等辦完當事人的事再想干自己的事時,才發現早就忘了該做什麼了。
這是坐鎮窗口的酈勵和丁筱卿經常會遇到的煩惱。窗口不易,但窗口也是包羅萬象的,什麼樣的當事人都遇得到。
這天大廳里就來了個不一樣的當事人。
哪不一樣呢?
一開始酈勵和丁筱卿都沒發現什麼,這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高高大大、精神抖擻,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他坐下來了,酈勵問他來辦點什麼業務。他的第一句話就讓酈勵提高了一萬分的警惕。
他對酈勵說:「我是最高法院院長!」
酈勵驚得一個抬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是最高法院院長。我就是法律。你們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老頭掏出自己的材料遞給酈勵。酈勵接過材料看了起來,與此同時,老頭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自己的那些「光輝歷史」。
「我是當兵的,我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我是飛到朝鮮去的。朝鮮金日成來我家做過客,當時國家主席、省長、市長都來了。我和聯合國的潘基文也有交情,我們還一起洗過澡……」
酈勵看著這些材料,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再加上老頭說的這些話,更讓她後背發毛了。
這些材料都是老頭親筆寫的,字還挺漂亮,一看就是讀過書受過教育的,可是內容嚇得死人。他從好幾年前就開始一個不停地信訪,來訪登記表填了很多,訴求都是一樣的,就是要求四大國有銀行每個銀行支付他一百個億。登記表下面不僅簽了字還蓋了私人章——「徐有發皇帝印」。
名叫徐有發的老頭見酈勵看得津津有味,就說:「曹市長親口答應我的,我在四大銀行是可以無限取錢的,你看看,上面還蓋著我的章呢。我八歲登基,當時報紙上都是刊登過的。我就是中國的皇帝,所有的錢都是我的。」
酈勵忍不住翻白眼:「你一會說你是最高院院長,一會又說你是皇帝,你到底活在哪個年代啊?」
徐有發說:「我就是最高院院長,我也是皇帝,你們都要聽我的,照我說的做肯定沒錯的。信訪局那些人不幹事沒有能力,所以我只好來打官司,叫四大銀行趕緊把錢給我。」
坐在對面的丁筱卿在桌子底下踢了酈勵一腳,酈勵也不傻,早就看出來這個人精神不太正常,早在工作群里艾特滕燁,並發了SOS求救信號,表示自己應付不了,希望庭長下來坐鎮。
滕燁看到了消息,趕緊放下手上的活下樓去了。門口負責安保的冉妍察覺到事態嚴重,也趕忙帶上裝備過來控制現場,有辣椒水、鋼叉等,但不到萬一不能用。
滕燁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這個人批了一通,告四大銀行想要無限取錢的權力簡直痴人說夢話。老頭被逼急了直接胡言亂語,說的話比剛才的還要離譜和可笑。確定了這個人精神真的不太正常後,滕燁的態度軟了下來,開始給他說好話,安撫好他的情緒。這人吃軟不吃硬,態度也好了起來。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漸漸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