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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阿三進來的時候聽到了女婿的話,說:「是啊,我要搬去和生海住。別人都是住兒子家,我住女兒女婿家,太不像話了,要被人說閒話的。」
妹夫對馮生海說:「你聽到沒有?這是媽的主意,不關我們的事。」
馮生海啞口無言。
看雙方說得差不多了,何書記說:「生海啊,既然你媽一定要回那你就讓她回唄。不管老太太以前怎麼對你的,但她畢竟是你親媽,而且剛才你說的那些事吧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想你們可能是溝通上出了問題,以後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不就好了?贍養老人是子女應盡的義務,孝敬老人自古就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美德。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道德上來說,你都沒有理由不讓你媽回去,你說是不是?」
馮生海委屈極了:「何書記啊,你不知道她的嘴巴有多壞,她一回來肯定家裡又要不太平了啊!國芬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前些年長了腫瘤做過手術,這你都知道的啊。要是她回來了又和國芬吵,國芬萬一受不了刺激,我也不想活了。」
馮丹沒好氣地睨著這個兄長:「你就接著演吧。」
馮生海瞪著自己的親妹:「我演什麼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好嗎?媽不是住在你那挺好的嗎,那就繼續讓她住下去吧,大不了我每個月出點生活費,八百塊錢一個月怎麼樣?」
馮丹恨得牙齒都咬緊了:「馮生海啊馮生海,你還真會算計,算計別人也就算了還要來算計自己人,你說你像話嗎?爸爸死的時候他的喪葬費、工資卡、古玩,都是你拿走的,我都沒跟你計較,心想長兄如父,只要你以後好好待咱媽就行了。可事實呢?事實就是媽跟你一起住的時候她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我給的,那時候物價還沒這麼高,我一個月都給兩千呢,你說你現在只給八百,打發叫花子嗎?」
「什麼叫打發叫花子?我給八百已經夠多的了。媽又不是沒有退休金,多是不多,一個月八百,從她退休到現在都是你拿著的,也好幾萬了吧。還有,你兒子結婚的時候媽給你們買了兩萬多的首飾衣服,我兒子結婚的時候呢,什麼都沒有,她那天還對著親戚們哭,愣是把喜事搞成了喪事,你們說晦氣不晦氣?從小到大她就偏心,既然在她心裡女兒最好,那麼就讓她女兒養她,我頂多出點錢。」
梅子聽不下去了,說:「一家人何必算得這麼清楚?你們都是老太太的子女,老太太肯定都是疼你們的,不然也不會辛苦把你們拉扯大了。馮生海,你口口聲聲指責老太太苛待你對你不好,可你怎麼就不多想想她對你好的事情呢?她給你吃穿,給你上學,給你娶媳婦,給你造房子,哪一樣不是在對你好?」
馮生海:「可是……」
張阿三看著自己的兩個子女推來推去,深深地嘆了口氣,說:「生海啊,你是我兒子,我老了肯定要兒子送終的呀!國芬呢在你跟前軟軟的,她在我跟前可厲害著呢,你不知道而已!豪豪結婚那天你以為我想找親戚哭啊,是國芬她前天晚上來跟我說,叫我那天待在房間裡不要出來,飯啊什麼的給我送到房間裡來。那是我孫子結婚啊,叫我不出來是什麼意思呢?嫌我邋遢還是嫌我丟人啊?我越想越氣,實在忍不住就……」
馮生海:「那你也不能在那種大喜日子哭哭啼啼,讓我們大家都下不了台吧?你知不知道很多親戚在背後怎麼說我和國芬的嗎?他們說我們沒給你吃沒給你穿虐*待你,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們虐*待你了嗎?什麼活都不讓你做,每天吃了飯就是玩玩,你還想怎麼樣?一定要弄得我們家家破人亡了才高興?」
「不是,不是……」老太太忍不住哭了起來。
馮生海接著說:「國芬不會不讓你參加豪豪的婚禮的,你一定是誤解她的意思了。她肯定是看你身體不好,腿腳不方便,叫你累的話就在房間裡休息,吃飯的時候再出來跟我們一塊吃。你老是曲解我們的意思,老是把我們往壞里想。我們怕你身體吃不消叫你別去地里幹活了,你就說我們嫌棄你老了不中用了不想管你了。我們用公筷公勺吃飯,你就說我們嫌你髒是在逼你分開吃飯。怕你累著不讓你洗碗,你就說我們是在嫌棄你洗碗洗得不乾淨,所以寧可買個洗碗機也不給你洗。豪豪他們難得回來看看你,你手也不洗就給墩墩餵糖吃。手上都是細菌,墩墩腸胃差吃了會生病的,再說糖吃多了牙齒要壞掉的。你呢,當場跟我們翻臉,一個人躲到房間裡去哭了,害得豪豪他們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你說我該不該把你接回來?」
老太太哭得越發傷心了。
何書記看形勢不對,馬上把兩撥人分開。她帶著馮生海到外面,給馮生海做思想工作。張阿三他們留在辦公室里,女兒馮丹安慰傷心的老母親。
滕燁問老太太:「老太太,你是不是下定決心了要搬回去跟兒子住?」
張阿三一邊抽泣一邊點頭:「肯定是要和兒子住的。那時候搬出來和丹丹一起住也是因為生海他們要拆遷。現在房子造好了,我當然要搬回去了。丹丹他們也不容易,生意不好做,要把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賣掉還錢……」
馮丹:「媽,你說這個幹嘛?賣房子的事和你搬回去住的事有關係嗎?」
女婿也馬上附和:「是啊。媽,如果你想住你就繼續住好了,我們沒意見的。我們房子又不是只有那一套,隨便賣一套就能把缺口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