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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茵怔住,心中划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側頭去看窗外的繁華夜景,語氣清淡,「還能怎樣,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餘光睨了眼賀時鳴,「你要借鑑?」
「借鑑稱不上,最多參考參考。」
李嘉茵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看著兒子一臉坦然,並非是開玩笑的表情,她一字一頓:「來真的?」
賀時鳴端起酒杯,輕揚,「媽,你放心,我替你找的兒媳婦保管比爺爺找的那個好。」
紅寶石色的液體入喉,唇舌處殘留奇異的果木香,賀時鳴覺得不錯,又嘗了一口。
李嘉茵畢竟是見過風浪的,倒也沒多震驚,她已經開始在腦子裡盤算,這波風浪若是起了,會引起怎樣的後果。
當年,賀茂澤為了娶她,在眾人面前拒絕聯姻,氣的老爺子當晚回家就沒收他所有的資產,股份。
趕出家門時,賀茂澤全身上下只剩不到七萬塊,和一家根基未穩的小破娛樂公司。
就這七萬還是賀老夫人看不過去,偷偷塞給他的。
「還有半個月就是兩家商量訂婚的家宴,你是準備當天撂挑子?學你爸那招?」
賀時鳴笑笑,「爸那招太蠢了。擺明了會讓爺爺震怒,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李嘉茵被他氣笑了,「所以你還想了招給自己留餘地的?這婚只要是因為你結不了,你爺爺都不會放過你。崽崽,你知道的,你爺爺準備在你成婚後就把賀家大部分的產業都交給你,你不要家業了?真打算一輩子就圍著一個娛樂公司打轉?」
賀時鳴垂眸,想了想,輕輕飄出一句話來:「想要,家業和她,我都想要。」
李嘉茵蹙眉,只覺得他太貪心了。
「你太貪心了。有舍才有得。你什麼都不想舍,那就什麼也得不到。」
他笑了笑,頭頂懸著的水晶燈,整個人沐浴在流光溢彩中,顯得格外昳麗而精緻。
「那就要她好了。」
清清落落一句話。
很襯今晚孤冷的月色。
李嘉茵神色一凜,只當他是昏頭了,「就算你爸當年拒絕了聯姻,你爺爺也沒有承認我。是我懷了你之後,才進了賀家門。」
賀時鳴挑眉,語氣頗為討好,「當然,您這招可算是打到老爺子心坎上了,我爸那點手腕怎麼比得過您?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被您抓在手心裡。」
李嘉茵向來待人溫和,眾人都贊她善良溫柔,都說賀老爺子是撿到寶了,家裡進了這麼一個賢惠的兒媳婦。
可仔細一想,她在賀家這種高門大戶里生存,屹立不倒二十多年,不止把丈夫牢牢抓在手心,又能討婆婆公公歡心,哪裡是沒點手腕心機的呢?
「你捨得讓你那小姑娘吃這個苦?」
「當然捨不得。」
「那你還要這麼做?」
「媽,你覺得我會成為賀家的棄子嗎?」
李嘉茵震然,張了張嘴,終於沒再說什麼。
賀茂澤之上還有兩個兄弟,所以他做錯事了,可以成為棄子。
但賀時鳴不同,他是唯一的子。
即使是下錯了,也不會成為棄子。
她還想再勸,但也知道自己賀時鳴的性格,自己說再多也是徒勞,「你這樣就不怕爺爺傷心?他對你可比對誰都疼.....」
賀時鳴苦笑,聲音低沉,仿若嘆息,「那能怎麼辦呢....」
他的人生不講規矩這麼多次了。
這一次又何必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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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喬賀兩家商量訂婚的日子。
八月的天。盛夏時節。
熾熱的太陽懸在頭頂,正午的陽光叫一切陰影無處遁形。
曬乾的柏油路騰起一陣陣隱形的熱浪,空氣也因溫度而微微扭曲。
出門前,賀茂澤特地交待賀時鳴,去飯店的路上挑束花吧,小姑娘不都愛這些嗎。
黑色的大G在路上馳騁,導航上顯示離附近最近的花店有一公里。等到了花店,車停下。
賀時鳴下車,戴了墨鏡依舊覺得太陽晃眼。
進了花店,小妹熱情的問他想挑什麼花,是送給誰,送女朋友還是送家人?
花店裝飾的很漂亮,牆面用鮮切花做裝飾,人進來後有種迷失的錯覺。
迷失在繁花似錦里。
各種鮮花混合成獨特的香氣,帶著淡淡的露水味,縈繞在身上,讓人感覺很清爽。
賀時鳴看了一圈,問:「有那種淺藍色的玫瑰嗎?」
雖然他很不願再看到這種淺藍色的玫瑰。
他承認有了PTSD。
但那晚她走時,什麼都沒拿走,唯一拿走了那束玫瑰,想必是很喜歡。
小妹笑著拿出平板,調出幾張照片給他看:「先生,您說的是這種嗎?我們有幾種噴染的藍色,這種是碎冰藍,這種是月光藍,都是賣的很火的兩種。」
賀時鳴指了指一張圖片,說就要這種。
訂花後,留了地址,又親手寫了一張卡片,只是沒有署名。
上了車後,一路去往飯店。
飯店是一家私廚,掌勺的主廚當年進過國宴後廚,做的一手好菜,以清淡鮮香聞名。
在停車場,賀時鳴正巧遇見剛到的喬知沐。
喬知沐掀起眼皮掠了眼他,眼睛藏在墨鏡下,也看不出神色,但從冷冷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