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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點,他給予中國人以欣賞山景的機會,因而大多數寺院都建築於高山美景之處。這是中國人度著日常乏味生活之後的一樂。他們到了目的地,則寄寓於清雅的客舍,啜清茶,與和尚閒談。這些和尚們是文雅的清談家,他們款待香客以豐盛的素齋而收穫可觀的報酬於銀櫃。香客乃挾其飽滿的新鮮精力,重返其日常工作,誰能否認佛教在中國人生機構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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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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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覽前篇之所述,吾人可得一中華民族之精神的與倫理的素質之鳥瞰,同時並領略其人民之一般的人生理想,人生理想也者,謂為左右人民生活的基本范型之一大原動力,殆非過夸之辭。然吾人於中國人民生活之實際情況——其兩性關係,其社會的、政治的、文學的、藝術的各方面,尚待續予探討,概括言之,下篇所討論之範圍,將包含婦女問題,社會問題,暨文學與藝術各端。最後一章,並殿以專論中國人民的生活藝術之文字,此所謂生活藝術,為中國人民素所懷服而習行者。此等材料,又可分歸兩大部類,婦女、社會、政治三者,天然具有互為連鎖之關係;蓋了解了婦女生活和家庭的情況,你將連想的理會得中國人民之社會生活,而真切地了解了中國人民的社會生活,始可理解中國政治與司法的行政機構之內情。這些有形而顯著的人民生活景象又自然而然導引至研究文化上較為微妙而不甚顯著的問題,特殊若藝術園地,它的觀察的眼界與發展的歷史蓋完全不同於西洋而為中國所獨有者。中國文化為世界數種純粹固有文化之一,故與西洋文化一加比較,可發現許多饒有興味之特點。  

    文化也者,蓋為閒暇之產物,而中國人固富有閒暇,富有三千年長期之閒暇以發展其文化。在此長長三千年中,他們固饒有閒暇時間以清坐而喝香茗,悄然冷眼的觀察人生;茶坊雅座,便是縱談天地古今之所,捧著一把茶壺,他們把人生煎熬到最本質的精髓,他們還有許多閒暇時間來談論列祖列宗,深思熟慮前代俊彥之功業,批評他們的文藝體裁和生活風度之變遷,參照歷史上之因果,藉期理解當代人生的意義。由於這樣的閒談熟慮,歷史的意義乃始見偉大,它被稱為人生之「鏡台」,它反映出人類生活的經驗,俾資現代人民之借鑑,他好像匯萃的川河,不可阻遏,不盡長流。史籍的寫作因以成為最莊嚴重要的一種文學,而詩的寫作成為最高尚最優美的抒情的手段。

    每當酒香茶熱,爐煙裊裊,泉水潺潺,則中國人的心頭,將感到莫名的欣悅;而每間隔五百年或當習俗變遷,新勢力籠罩之下,他們的創造天才將倍感活躍,或在詩歌的韻律方面,或在瓷器的改良方面,或在園藝的技術上,常有一種新的發明,民族的生命乃復繼續蠕動而前進。他們常喜懸擬所謂永生不滅的一種幻想,雖只當它是永遠不可知,永遠是揣測的一個啞謎。卻不妨半真半假,出以遊戲三昧的精神,信口閒談閒聊。用同樣的態度,他們揣測著自然界的神秘:雷霆、風雪、閃電、冰雹,以及人體機構之作用,如涎液與飢餓之關係。他們不用試驗管和解剖刀。他們有時覺得世間一切可知的知識都給自己的祖宗發掘窮盡了,人類哲理的最後一字已經道出,而書法藝術的最後風韻,已經發明。  

    職是之故,他們終生營營,著重於謀生存,過於謀改進。他們耐著無窮痛苦,熬著倦眼欲睡的清宵,所為者,乃專以替自私的庭園花草設計,或則精研烹調魚翅之法,五味既調,乃出以波斯不可知論詩人奧瑪開儼(OmarKhayyam)同等之特別風味而咀嚼之。如是,他們在生活藝術之宮既已升堂入室,而藝術與人生合而為一。他們終能戴上中國文化的皇冕——生活的藝術——這是一切人類智慧的終點。

    *第五章婦女生活

    女人是「賢妻良母」。她既忠貞,又柔順,而常為賢良的母親,亦且她是出於天性的貞潔的,一切不幸的擾攘,責任都屬於男子。犯罪的是男子,男子不得不犯罪,可是每一次他犯罪,少不了一個女人夾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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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女性之從屬地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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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人之輕視女性的地位,一若出自天性。他們從未給予婦女以應得之權利,自古已然。陰陽二元的基本觀念,始出於《易經》,此書為中國尚古典籍之一,後經孔子為之潤飾而流傳於後世者。尊敬婦女、愛護女性,本為上古蠻荒時代圖頓民族之特性,這種特性在中國早期歷史上,付之闕如,即如《詩經》所收「國風」時代的歌謠中,已有男女不平等待遇之發見,因為《詩經》「小雅」上記載得很明白: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栽弄之瓦。無非無儀,惟酒食是議,無父母始詒。

    (這首歌謠的年代至少早於孔子數百年)

    但彼時婦女尚未降至臣屬地位,束縛婦女之思想,實肇端於文明發達之後。婦女被束縛的程度,實隨著孔子學說之進展而與日俱深。

    原始社會制度本來是母系社會,這一點頗值得吾人的注意,因為這種精神的遺痕,至今猶留存於中國的婦女中。中國婦女在其體質上,一般地說,是優於男性的,故雖在孔教家庭中,吾人仍可見婦女操權的事實。這種婦女操權的痕跡,在周代已可明見,蓋彼時一般人之族性,系取自婦人之名字,而個人之名字系所以表明其出生之地點或所居之官職者。通觀《詩經》中所收之《國風》,吾人殊未見女人有任何退讓隱避之痕跡。女子選擇匹偶之自由,如今日猶通行於廣西南部生番社會者,古時亦必極為流行,這種方法是天真而自由的,《詩經?鄭風》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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