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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都害怕,第一天配槍出勤的時候就趕上碎屍案了,吐得胃疼。然後連續三個月沒吃肉。」
「那麼嚴重?」
「張隊說我這算好的,江哥第一次案子是『海中浮屍』,直接進醫院了。」
回想江初那副老練樣子,鍾彌免不得驚愕,聽他已經對那些可怖的事情習以為常,心裡多是欽佩。
白渽想著昔日在刑偵隊的生活,不自覺摸向鎖骨,堅硬平整的鋼板很清楚。
他的嘴角漸漸扯平,語氣逐漸沉重。
「說真的,我有點想念衝鋒陷陣的日子。」
第72章 追到了呢
鍾彌覷著身旁凝思的白渽,回想他方才的話。
衝鋒陷陣的日子......
許是養傷的時間有點久,鍾彌在他們的朝夕相處中差點忘了他的本職。
刑警。
認識白渽前,她覺得這是個很有距離感的職業,甚至連看書或看電影都不會涉及。
她是個分明的人,黑是黑,白即白。
可現在,隨著閱歷的增長,鍾彌接受了所謂的灰色地帶。
曾在一個晚上,鍾彌與白渽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說那也是他身為警察的無奈,但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事情存在,必然合理。
就像以暴制暴,法律上不倡議甚至不接受。
但,換個角度想,以受害者本人的角度出發,那或許會是個最痛快直接的解決辦法。
「你不能說它是對的,也不能說它是錯的。」
白渽他們所能做的,是竭盡所能地去追蹤偵破,將餘下的事都交由法律。
至於結果,變數很大。
伸張正義的過程或崎嶇或危險,可極其有意義。
如果說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歸屬。那麼白渽的歸屬必定是當警察。
這個決心,在他十五歲看見從爸爸肚子裡取出的那顆子彈起,已經不可撼動了。
他也想當個英雄。
不必偉大到拯救世界,無論出名與否,只要做著利於這個社會的事就足夠了。
思來想去,白渽目光由電腦屏幕移開,看向身旁的鐘彌:「下月初,我要去拆鋼板。」
迎著她驚訝的神情,他摸了摸自己的鎖骨。
「我問過柳繼澤,他說已經沒大礙了。」
鍾彌怏怏聽完,接收到他眉眼中的堅定,勉強一笑。
其實她的心裡滿是不安,僅僅想著某天白渽或許又會帶傷回來,就已經提前擔憂慌亂了。
但那是他的職責,她無法干涉。
鍾彌按捺住翻湧而上的情緒,開始以最客觀的事實勸慰自己。
刑警,沒有特警危險,不用奔赴戰場,甚至不忙的時候有假期。
相比起來已經很好了。是的,挺好的了。
她習慣性地咬緊唇內的皮肉,讓輕微的疼痛提醒自己理智。
距離下月初還有半個月,做完手術又要休養至少一個月。白渽頂多在恢復期歸隊,幫忙看看監控,給點偵查思路,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然而以再多的說辭遊說自己,鍾彌還是心慌得不行。
她沉默坐著,看了眼溫度並不算低的空調,環住雙臂。
白渽覷著一直不說話的鐘彌,見她這幾個小動作以為她冷,便關掉了空調。
聽到滴的一聲提示,鍾彌緩過神,對他玩笑:「終於不用在我偶練部打雜了。」
觀察她不自然的神色,白渽知道她口不對心,但沒拆穿。他將短袖T恤的袖子堆到肩頭,露出精壯的手臂,伸手向她,「來。」
鍾彌看著他五指展開,後知後覺,「幹嘛?」
「掰手腕。」
「......我為什麼要跟你掰手腕?」
白渽拉過鍾彌的手,順勢杵在桌面,擺正姿勢,「你不是擔心我嘛,自己來驗證下不就好了。」
她擔心的可不是他的傷勢。
「別鬧了。」
鍾彌想抽出手,卻被白渽緊緊握住。迎著他堅持的樣子,無奈道:「你明知道我力氣沒你大。」
「我讓你兩隻手。」白渽見她貌似有點心動,加了籌碼。「如果你贏了,我就再也不喝碳酸飲料。」
「我輸了呢?」
「讓我喝一瓶。」
看著白渽懇求的模樣,鍾彌噗嗤笑了。
自從他受傷,她就禁止他喝碳酸飲料,畢竟不利於骨頭的癒合。估計回家休養那段時間林瑜也是看得緊,把他憋壞了。
她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權衡了下。其實用雙手的話未必不能贏,即便自己輸了,頂多給他瓶碳酸飲料解解饞,不吃虧,也沒壞處。
鍾彌眼眸抬起,也學白渽擼袖子的模樣,但臂如藕節,小細胳膊連他的一半都沒有。
她歪頭看他手臂納悶:休養了這麼久也沒見他健身,怎麼還硬得跟石頭似的。
白渽眼中收盡鍾彌的小表情,訕笑問她:「準備好了?」
鍾彌雙肘杵在桌上,兩隻小手將他的手裹住,發覺有點不得勁兒,又站起身來。調整了半天,才點頭,「好了。」
「那開始了?」
「等等,」她打斷他,十分謹慎。「我喊開始。開始!」
話音剛落,鍾彌猝不及防用力。
白渽早就猜到她能來這套,但難得『Miss金屬』來了興致,耍賴也任她。
許是平日養尊處優,鍾彌這點小力氣跟撓癢似的,即便企圖用上上半身的重力,白渽的小臂還是呈垂直狀立在桌面。顫都不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