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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為無法行動自如而被調走的話……你會被調到哪裡去?」
白渽回神,見她轉過來看向自己,才確定剛剛確實是她在發問。
他想聳肩,卻覺得肩上一痛,然後一邊笑自己笨一邊回答:「差不多是文職吧,錄入個文件,或者專門看監控錄像。總不至於讓我捧個鐵飯碗,什麼都不干。」
見他還有心情玩笑,鍾彌狠狠白他一眼,之後繼續用泡沫海綿擦盤子。
可惡的傢伙。
「甘心嗎?」她問。
他思忖兩秒:「不甘心。但我現在無能為力。」
人體是有極限的。
鍾彌將手上的盤子沖乾淨,直到它在暖黃色的燈光下變得光潔,才悠悠道:「聽說過『盡人事聽天命』吧?我不信那個。」
她放好最後一個盤子,抽了張紙巾擦手,來到他面前,難得仰頭直視。
「你是個又蠢又笨、正直無私的好警察,所以,必須好起來。」
收到她言語中的讚賞與鼓舞,白渽從櫥柜上起身站直,眼底幾許溫情。
空氣中凝滯著淡淡的泡沫香,伴著她有如良藥的話語,洗滌了對未來的愁緒。他烏墨似的瞳孔妥帖的收著她的影子,與烙在自己腦海的模樣相差無幾。
其實他攢了一肚子的話要對她說,想說對不起,也想說感謝。
但最多的,是想告知自己的真心。
鎖骨骨折,即便打了鋼板和鋼釘,最終或許會影響正常活動,也不至失去性命。
可是白渽在新年紅火熱鬧的氛圍里,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潔白的病房中,回想躺在救護車擔架上的感覺……忽然變得很怕死。
那種怕不是基於自己生命的消逝。
是遺憾。
家人因他哀傷,同僚因他痛心。
最深刻的,他還沒等到她。
所以才怕死。
白渽忽然想起自己爸爸的那句話。
-「有了惦記的人了,所以知道什麼叫害怕了。」
他也同樣經歷過的,才懂得在乎會讓人有了弱點和軟肋。
這種感覺很糟糕,仿佛自己不再是無敵的了。
長久四目相對,兩個人皆默不作聲。
鍾彌第一次見到白渽這般陰沉的神情,不由心跟著沉了一分。她擔心他一蹶不振,再次重複。
「這種小傷,一定會好起來的。」
白渽由不著邊際的亂想中回神,因她的話覺得安慰,之後如常低頭淺笑。
「Yes,sir. 」
目送鍾彌離開,白渽再次依到櫃檯,看著自己被她整理乾淨的廚房,暗自下定決心。
是要儘快好起來,才能不遺餘力的緊緊擁抱她。
第56章 追到了呢
清早。
白渽站在洗手間鏡子前刷牙,平時出勤日夜顛倒,如今恢復作息還有點不習慣。
他睡眼惺忪,洗了把臉,隱約聽見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不由停下手上的動作。
知道他家密碼的無非是同一組的組員和白淺。組員都是有分寸的人,不可能不打招呼直接進來,難道是白淺?
白渽扯過毛巾擦臉,搭在肩上走出去,看見對方纖瘦的背影驚訝不已。
鍾彌將做好的三明治和一個紙袋放好在他餐桌上,輕手輕腳地轉身要走。
剛轉了一半,余光中佇立的一道白影嚇得她差點叫出聲。
迎著白渽詫異的目光,她扶了下胸口,說道:「以為你還睡著,所以就……按了密碼進來。」
他搖頭,示意沒關係,甚至,榮幸之至。
「我做了三明治,既然你醒了,現在就吃吧。」
看著那碟被保鮮膜包裹的精緻食物,白渽轉身回洗手間掛好毛巾,來到餐桌前坐下。
鍾彌將保鮮膜掀開,推盤子給他,坐下道:「這是牛油果滑蛋三明治,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她想想,說道。「你應該不挑食的吧。」
盤中是一塊塊麻將大小的四方三明治,剛好方便入口。表面烤過,看著焦脆,搭配淡綠色的內陷讓人蠻有食慾。
只是令白渽意外的不是它的精緻度,卻是鍾彌難得的用心。
她竟然主動來照看他。
真不知道這次骨折是福是禍了。
見白渽只是盯著盤中的食物發笑,鍾彌將叉子塞到他手中。
「我自己的飯也是做,不差你一個病人的。」
她隱晦解釋,希望他別誤會。
可越裝作坦然,白渽越覺得觸動。
他什麼都沒說,默默塞了塊三明治吃了,讚嘆揚眉。
沒有好吃到驚艷的程度,但確實是美味的。
鍾彌見他滿意,鬆了口氣,「因為你要吃清淡點的東西,所以沒放太多鹽。」
說著,又從桌上的紙袋裡拿出幾個藥瓶。
「這個是複合維生素,每天早飯後兩顆。這個是液體鈣,早晚各一瓶。這個是膳食纖維,早飯前沖一包喝掉。這個……」
白渽見她像個哆啦A夢一樣掏出一個又一個的罐子,哭笑不得。他慢悠悠吃著三明治,然後將這份嚴謹的關懷照單全收。
「哦對。」
鍾彌說完消失在他視線範圍,拎了一小箱東西回來。
白渽看清箱子上的圖文,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牛奶是必須要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