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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拎出茶包,將它放在小碟中,端起杯子優雅啜飲,繼而驚喜。
「很好喝,這是什麼紅茶?」
「伯爵紅茶。」
鍾彌見她喜歡,自己也歡喜。
「是一種英式的調和茶,以印度和錫蘭的發酵紅茶為茶基,用香檸檬油調味製成。」
林瑜又飲了口:「喝慣了中式茶,英式茶也別有味道呢。」
「阿姨要是喜歡……」她頓了頓,「我下次送一些到阿姨的公司去。」
林瑜倒不見外:「好呀,有空多找我見見面也好。最近看中天的練習生搞得有聲有色,就知道是你的功勞。辛苦你了。」
「其實我什麼都不懂,是新手,但接手了這份工作就要好好做。」
「果然呢。」
「什麼?」
「你爸說你很要強。」
鍾彌再一次沉默。
細想『要強』兩個字,偶爾也不算是褒義。這背後的艱難與心酸,只有她自己明白。
「我一直都覺得你的名字很好聽。」
聊了許久有關工作的事情後,林瑜忽的換了話題。
「出生的時候是滿月吧?」
「……」
從小,身邊的人都覺得鍾彌的名字拗口、故作高深。別說好聽,更沒人理解它背後的意思。
……連莊哲胤都不知道。
林瑜見她眸光閃亮,便曉得自己猜對了。
「『彌月』就是滿月的意思不是嘛,聽著很有意境。她……」
意識到不該提起,她還是輕聲略過。
「當真是個好名字,我很喜歡。」
林瑜略去的字眼鍾彌聽清了,心下一片悽然。
出生那天是滿月,媽媽笑稱她是月亮婆婆送給自己的禮物。
『一個人活著太寂寞,賜你個寶貝吧。』
媽媽這樣玩笑過。
鍾彌從不敢想起。
禮物……也是可以拋棄的。
無意被觸碰到記憶,鍾彌不覺呼吸沉重起來。
她強忍著胸腔內淒楚的陣痛,任它們鑽過自己的腦子,漸漸淡去。
林瑜見她笑著應了,暗自欽佩,隨即起身:「看見你沒事我就可以跟莊老頭交代了。」
「阿姨不多坐會兒嗎?」
「公司里還有事,趁著午休煮了東西過來的。我跟你一樣,也是拼命三娘。」
林瑜玩笑著穿好大衣,抬手輕輕拍鍾彌的肩,然後猶豫的望著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你跟白淺分開了,我們依然保持聯繫吧。」
「……」
「別誤會哦,我可不是為了周全白淺才這麼說的。我覺得你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很可愛。所以不管你跟他的結果如何,我都希望能偶爾跟你見見面、逛逛街。」
想著今日與她一番對話,再品位她此刻的要求,鍾彌整顆心都柔軟的一塌糊塗。
但相比於感動和自己何德何能的卑微,更多的是愧疚。
林瑜一個長輩這麼誇讚她、疼愛她,甚至說出了荒唐的要求,必定是真誠以待。
反之她卻與白淺、白渽欺瞞著她……
林瑜見她面有愧色,以為是女孩子家扭捏,連忙走去玄關換好鞋。
她大方打開門,走之前不甚歡喜,帶了抹少女的頑皮,提醒道:「記得我的伯爵紅茶哦。」
鍾彌輕笑出聲,目送她消失在走廊拐角。
等重新關上門,腦海里緊繃的那根弦震顫不已。
一個小人兒坐在上面搖搖欲墜,疊合著媽媽昔日的音容笑貌……煩躁的想讓她吶喊。
走回客廳,白渽也已經從臥室中出來了。
他站在餐桌前,看著自己媽媽帶來的兩瓶東西……喜憂參半。
鍾彌眉間鎖緊,垂下腦袋,也不看他。
她保持著最後的鎮靜,輕聲對他說道。
「你回去吧。」
白渽見她難受,很識趣地離開了。
第27章 可太難了
身著套裝的秘書小姐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等了片刻,聽見裡面的總經理回復,才謹慎打開門。
「白總,這是藝人部交上來的一份支付申請,請您審批。」
白淺一身藏藍色西服,從電腦前抬頭,掃了眼秘書遞過來的文件,正要簽字,卻聽一聲悶響。
兩個人都順著那聲音的來源看去。
白渽閒散地躺在會客沙發中,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很有節律地摔著彈力球。
掌心二分之一大小的藍色彈力球經由地面彈到落地窗厚實的鋼化玻璃上,每次都準確的回到他手中。
砰——
剛剛那下尤為大力,像他驟然的心煩。
白淺斜他一眼,簽了字,示意秘書趕快出去,然後走到沙發前插著褲袋,俯視賴在自己辦公室一下午的弟弟。
「你到底要幹什麼。」
白渽悻悻瞥他一眼,手上摔弄彈力球的動作不停,嫻熟得不用目光都能夠輕鬆抓住。
「怪你。」
白淺已經被他說煩了。
「咱媽早上問我為什麼昨晚沒回家,我就順嘴說鍾彌病了。我哪知道咱媽會去看她?」
他歪歪頭,覺得不對勁兒。
「所以你這一下午都在折磨我?」
親兄弟啊親兄弟。
白渽煩悶地閉上眼,彈力球也如被磁鐵吸住般回到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