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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節:8個月 吃湯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2)

    單位老總找我談了,想核實40天事假的真相。當我講述了我家倆孩子那血淚斑斑的住院史時,他老人家眼圈紅了,一拍桌子道:“媽的,這要是我那小外孫女生病住院,請40天事假護理的人就是我了,我那閨女是白扯呀!”我總能輕易獲得別人的同情,但是總也得不到自己親媽的憐憫。

    孩子出院一個月後我爸媽來了,保姆抱著團團說,“快讓姥姥抱抱吧!”我媽像碰見炭火一樣左躲右閃,被保姆逼到了牆角才被迫抱了團團一下,也就兩秒鐘又火速把孩子還給了保姆,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中有一絲淚光閃動。(這是團團長到8個月得到姥姥的第一次抱,圓圓還沒被她抱過呢。)

    不知為什麼,我生了孩子以後,我媽總是躲著我,躲著我的電話躲著我的來訪躲著我的眼神,躲著打聽關於孩子的任何消息。她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情感,掩飾著對孩子的惦記,在鎮定無比的面具下隱藏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我無數次地想和她長談,想告訴她可以選擇不幫我照顧孩子,因為您不是法定第一監護人,這也不影響我將來對您的贍養,我只求您大大方方跟我交往,不要再自欺欺人。可是她從來不跟我往下談,每次聊到這個沉重的話題,我媽媽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話題轉向電視裡的韓劇或者市場上雞蛋的價錢。

    無數次,危難之中我求助於我媽時所給我的不溫不火地回答,我都時刻謹記,鼓舞我在今後的生活中奮勇向前!

    第19節:我的拖鞋怎麼漂起來了

    婆婆來電話了,她說她不是不想照看孩子,而是真的在城市裡住不習慣,折中的辦法就是想讓我把兩個孩子運到農村去養,她說就算她脾氣不好也照顧不了孩子幾天,還有大聖的兩個弟妹可以幫忙呢!我知道她是好意,真心想幫幫焦頭爛額的我,(這一點比我的親媽強,到任何時候我都必須承認。)我也知道我那兩個妯娌都是善良賢惠的女人,我更知道只要我把孩子往農村一扔,再隨便扔幾個生活費,我和大聖就會立刻恢復自由身,過上神仙般的二人世界,從此下班之後天馬行空,了無牽掛。

    大聖也動心了,他何嘗不想結束了一天的緊張工作,躺在床上能睡個囫圇覺,別的同事做了孩子的父母依然可以出去逛街打牌聚會宵夜,而我和大聖一次也沒有。我下了班就直奔菜市場,然後衝進廚房。他下了班就得馬上抱孩子,然後浸泡在屎尿的世界裡,不是我們不想享受生活,是我們的孩子太多,是我們的媽太少!

    我和大聖為孩子是否送到農村寄養第一次發生了分歧,思考再三,我堅決反對。我從沒懷疑婆婆和兩個妯娌是真心想伺候好我的孩子,也沒有想讓孩子永遠長在溫室里,而抗拒農村艱苦的生活條件,是因為我知道婆婆三天一變的情緒,定然會在心煩的時候今天把孩子弄到她二嬸家去吃飯,讓孩子的二嬸伺候半個月,過些日子又讓孩子的三嬸抱家去餵養二十天,等她心情好了又會抱回一個伺候一天,明天又不知把孩子甩到哪個嬸家去,根本不會考慮孩子的兩個嬸都有一個四五歲的兒女在身邊。這種奇特的餵養方式讓我接受不了,因為我是孩子的母親,因為我還活著。

    我不想讓她們成為一個有爹有媽,卻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這種不負責任的養育方式將會一輩子拷問著我的良心,我也不想貪圖一時的清閒而要用一生的時間去消除因缺少溝通而造成的隔閡和可能形成的孩子成長過程中缺少母愛、放任自流、寄人籬下等心靈上的陰影。既然決定把她們帶到這個世界,就不能只圖自己的安逸,隨隨便便地將她們拋棄。

    我曾問過大聖,如果你從小就在你奶奶和兩個嬸嬸家輪流吃住,她們對你很好,天天吃大魚大肉,七歲時你才回到父母身邊,你又怎麼想?大聖半晌無語,然後說:“我認可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天天吃鹹菜窩頭。”

    又到周末,我和大聖給孩子們洗澡,團團胖得像個大地主一樣懶洋洋地躺在浴網上,背往後靠著,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盆子邊,大款一樣享受著熱水浴,憨態可鞠。而圓圓一進澡盆就激動萬分,手刨腳蹬沒個老實的時候,害得大人們只好分工,一個人洗一個人按著她。

    忽然我發現盆子外邊一隻拖鞋怎麼漂起來了,而且越漂越遠,哇!原來這個壞圓圓把澡盆里放水的塞子給蹬掉了,一盆水都流了出去,只剩下圓圓一個人光著屁股坐在盆里,都沒有水了她還在發瘋地蹬呢,發水啦!發大水啦!我的地板,我的地板呀!我飛快地把她裹上毛巾抱了出去,大聖一邊嚎叫著一邊抗洪搶險。

    第20節:非典來了,兩個保姆全嚇跑了(1)

    春夏之交來了非典,一夜之間滿大街都是白口罩,城市都成了疫區的代名詞,人人談典色變。

    每天早上5點我準時起床,把孩子們都集中到一個房間,另一個房間開窗通風,再把孩子們的衣服被褥全都抖開,點上紫外線燈瘋狂消毒。最可怕的是這個非常時刻,孩子們還是照樣到時間就往醫院折騰,還好咱得肺炎從不發燒,要不然早被隔離了。(看遍這個城市的所有大醫院的兒科教授專家,都說等六七歲身體就能正常了,誰讓你家倆孩子早產四十多天哪!)

    那次我和保姆們都戴著大口罩,抱著包得嚴嚴實實的孩子剛進醫院,就聽見身後一輛救護車呼嘯而至,隨後下來幾個全副武裝穿著隔離服的醫護人員,人群高度緊張,呼啦一下四散逃命,我則慌不擇路地率領保姆們拼命逃進了廁所,連髮夾掉在地上都沒敢去撿,更恐怖的是回到家又發現對面的居民樓被戒嚴了。

    一日,我上班時接到保姆肖姨的電話說李姨好像不行了,嚇得我趕緊打車跑回家。只見李姨滿臉通紅呼吸急促躺在床上直哼哼,我把兩個孩子託付給肖姨,連忙架著一百五十多斤的她打車直奔醫院,在路上我就想如果她真得了非典,我們全家也將無一倖免,怕到盡頭,我竟然感到無比的釋然。

    到醫院呼吸內科一通檢查,花了我二百多元,(在我家看孩子生病,怎麼也算工傷吧。)大夫說她啥病沒有,就是被非典嚇的,還說這些日子到醫院來了不少非典恐懼症患者。回到家裡李姨和肖姨就向我攤牌,集體辭工!加多少錢也不幹了,因為報紙上說待在自己家裡通風最安全!

    第21節:非典來了,兩個保姆全嚇跑了(2)

    明天我又將面臨無法上班,給我媽打電話,我媽說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總會有辦法的。給我婆婆打電話求助,她說她和我公公能來照看孩子,但最多也就一周,讓我儘快找保姆,因為她住城裡的樓房感覺憋屈。我親愛的遠水呀,又一次解決了我的近渴。

    曾經以為孤軍奮戰的游擊隊從此找到了黨組織,咱也過上了有爹有媽的生活,後來發現有些福是強求不來的,而強求來的福又讓你無福消受。

    我知道婆婆的脾氣,情緒變化三天一個周期,我必須在她老人家煩躁期到來之前找到保姆,儘快放她歸隱鄉野間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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