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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早產,兩個寶寶每次喝奶只能喝30毫升,多了又喝不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又餓了,於是一天24小時要餵8次,往往是這個剛吃飽睡著,那個就醒了要吃,還要把剛睡的那個吵醒,兩個人一起哼哼一通。於是一天要餵16次奶和6次水,晚上連燈都閉不上,簡直不給大人喘息時間。不到三天婆婆就挺不住了,想回農村讓我另請高明,我坐月子出不了門,大聖天天上班沒有時間,誰能立刻就找到月子保姆呀,於是我當機立斷:必須軍事化管理,統一時間喝奶,誰都不能例外。不到點兒就是不給吃,哭也不給,睡過頭的把她整醒喝奶。這個辦法還真有效,實施一天後婆婆就不張羅走了。看來必須有鐵的紀律才能管理好,做月子也不例外。
大寶比較好弄,她就認吃!叨上奶嘴就不鬆口,灌個飽肚就睡。小寶就比較麻煩了,每次喝奶她都要先用舌頭試試,體驗一下是不是太燙,是不是換了口味,是不是有毒,確定沒事了還要用舌頭玩一會兒奶嘴,本身她吮吸能力就差,還一邊喝一邊玩,30毫升的奶要喝上半個小時,沒等喝完奶就涼了,等你給她熱了再喝,她又耍脾氣拒絕。為此婆婆和姨婆總要為誰給小寶餵奶發生口角。
月子裡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只要兩個寶貝吃飽睡了,大人們就馬上吃飯或睡覺,也不管是早飯還是晚飯,也不管是午覺還是什麼覺,儘管吃儘管睡就是了,否則她倆醒了誰也甭想吃上飯睡上覺。過去地主階級剝削長工可能就這麼幹的,不許吃飯睡覺就讓你幹活,累死拉倒!
很快婆婆就如我預料的那樣撐不住了,除了累關鍵是心煩,樓太高住著迷糊,樓下總跑汽車有動靜有氣味,蔬菜有農藥沒有自家種的好吃,睡床不習慣沒有大炕寬敞……婆婆的脾氣是針尖,而姨婆的脾氣就是麥芒,我家那對小姐倆把這對老姐倆累得怒火萬丈,一天掐八遍,誰都不讓誰。於是我的月子就變成了她們老姐倆的戰場。
第9節:月子(2)
一個說先做飯後洗尿布,另一個就大怒:我就不信晚點兒做飯會餓死人。一個說你去燒壺水,另一個說我長八隻手呀,沒看見我正忙著呢!一個說餵孩子時頭抬高點,另一個說我也養過孩子用你教?
……我還能說什麼,都是我的長輩,她們又是親姐倆,我又能偏向誰?我和大聖像夾心餅乾一樣活著,為了度過這必須求人幫助的三十天月子,我把自己變成了聾子瞎子傻子啞巴,任由這老姐倆吃著我的飯挑著我的理,拿著我給的辛苦錢還要耍著脾氣鬥嘴掐架讓我不看也得看。我告訴我自己必須儘快休養好,我告訴我自己莫生氣,因為氣壞身體沒人替。
我必須在30天後能起來照顧孩子做飯洗衣,還要在滿月後找到保姆,還要在生完孩子40天時上班,(因為單位的特殊情況,讓我若休產假就等於下崗)事實證明我全都做到了!
正如我想像的那樣婆婆和姨婆在30天時徹底幹完最後一仗各自回了農村,婆婆臨走時抱著兩個寶寶放聲大哭,知道的是她自己提出實在住城市裡不習慣,不知道的還以為刁蠻的兒媳把婆婆攆走的呢!至少我知道,她喜歡這兩個寶寶是真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脾氣言語行為也是真的。
看著房間裡憑空多的兩張小床和兩個孩子,看著累得眼睛直勾勾的大聖和身體極度虛弱的我,我想在這場包括我媽在內的四個女人沒有硝煙的較量中:我,才是贏家!
第10節:第一個保姆被我家倆寶貝鬧得離婚了
滿月後,我倆腳沒跟兒地飄進中介公司,在月薪一千元的懸賞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保姆,她四十出頭,是國企幼兒園退養的保育員。
我最相中她的家,乾淨利索得連家具都沒幾樣,家庭成員只有夫妻兩個,沒老人沒孩子,十分清淨,清淨得讓我能判斷出他們絕對不是原配夫妻。
咳!現在不是我挑選別人,是別人挑選我,我想讓保姆到我家去照看孩子,但是人家不同意,說我們家沒老人在家怕丟了東西她攤嫌疑,著急上班家中又沒人照應的情況根本沒資格和別人講條件,我,只能做一個窩囊老闆啦!一切正如那個王大姐說的,“也就你心狠,才滿月的孩子就往外送,也就我膽大,早產的雙胞胎孩子也敢接。”王大姐還是熱心地告訴我,孩子儘管放在她家,她也不要什麼休息日,不用來回接送,別給孩子折騰病了。
送孩子那天好像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我和大聖滿臉悲憤的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兩個同事幫著搬小床洗澡盆等那小姐倆一系列的裝備。折騰了小半天,才把東西全部由這邊的五樓搬上那邊的五樓。臨從王姐家出來的一瞬間,小寶忽然睜開閉了一個月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那黃疸未褪還泛著綠光的小眼珠幽幽地看著我,當時我無地自容,轉身離去。我想我一定犯了遺棄罪。內心深處的拷問,讓我在表面上裝得異常堅強。一方面我不想失去那努力了多年的職位,另一方面就我們家目前的經濟基礎,如果我辭職在家陪伴照顧孩子們,讓大聖一個人的工資去養活這一家四口,那我們離喝西北風就不遠了。畢竟,這些事情跟我的親媽和婆婆沒有一點關係。
回到自己家的樓下,我們再沒力氣爬上五樓了,兩個人跌坐到台階上喘著粗氣,心像被掏空了一樣。我失神地望著遠方,任由大聖孩子一樣哭倒在我的腿上。我,一個眼淚都沒有掉!
從此手機永遠充滿電,生怕孩子有什麼事情聯繫不到。剛上班就盼望下班,然後打車往保姆家跑,不到半夜都不回家。看著孩子們美美地喝奶,奮力地拉巴兒,甜甜地睡著,我和大聖都可以不吃晚飯。
一次我抱起大寶仔細端詳,忽然她哇哇大哭,聲音十分嘹亮,可以跟那些剛出生的足月寶寶相比了,我興奮地對大聖說:“咱家寶寶有力氣哭了!聽,聲音多大!”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哭得那麼凶,王姐終於忍不住了說:“好像不對勁兒呀,快打開包看看。”我連忙照做,結果發現那個破了一個洞的毛巾剛好別住大寶的一個手指。
我不能不信賴這個王姐,因為我剛做母親身邊又沒有有經驗的媽可以信賴。我特想和王姐搞好關係,這肯定對孩子沒壞處。水果蔬菜我沒少往人家拎,雖然我的孩子現在只能喝奶。雖然她一天給我打兩遍電話說孩子擦屁股紙沒了,現在已用了她家半捲紙了,讓我趕緊送過去。從開始不要休息日到要求每周兩天休息,讓我把孩子來回接送,從月薪一千到七天裡漲了三次價,從可以隨意來看孩子,變成在她指定的時間裡看……對於她的指示我完全照辦,對於她問我的問題我也照實回答,毫無心理防範。比如為啥這么小的孩子你著急僱人?你沒有產假嗎?比如你家兩方的老人為啥照看不了孩子?臨時照顧個把月也不行嗎?再比如你家孩子喝的奶粉好像是進口的,多少錢一罐?還有你丈夫是不是在外企上班月薪多少?……不怪別人,只怨自己沒經驗,暴露了自己的七寸,讓人捏著任意要挾敲詐。但凡我有一個好媽能幫我一把,我也不會受保姆這麼多冤枉氣。
王姐看孩子二十三天時忽然哭著給我打電話,說昨晚她丈夫打了她,今天她要辦離婚,讓我先把孩子抱回去再說。我和大聖連忙請了假跑到她家,看見滿地的狼狽,鍋碗瓢盆被摔得支離破碎,最可怕的是大衣櫃的門子都被打掉了,我那兩個出生不到六十天的寶寶度過了怎樣一個可怕的夜晚呀!大聖一言不發,給孩子收拾東西給王姐結帳算錢。王姐一邊數錢一邊還讓我評理,“這房子是他的,他說我用他的房子看孩子賺錢,還白使他的水電就應該分他一份,我說給他二百他還嫌少,硬要分走我的一半工錢,我不答應他就打了我,這半路夫妻就是不行,我要和他離婚!等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我還要看你家孩子,我太喜歡你家孩子了,你可等我消息別雇給別人呀……”